那是田宝根第一次,听说「无眼观音」这个名字。
为首的那个混混说,这是他老家的一个习俗,有点类农村邪教的信仰,整体样子跟佛教的观音大差不差,只是不点双眼,所以看上去有些阴森森地瘆人。
田宝根收钱办事,自然无可无不可,拿着图样琢磨了半晌,就一口答应,说可以给纹上。
结果花了一个下午,给老大纹上了,晚上该轮到老二的时候,出了个岔子。
门口有个半瞎的算命,跟田宝根认识,晚饭的时候过来晃荡,寻思着蹭口饭吃,正好瞅见田宝根在纹身,算命的拿起图样,在自己半白的眼珠子前头反复瞅了又瞅,才放下来,尖着嗓子问:「瞎胡闹,谁把这玩意纹身上?」
那三个混混听了就不乐意了。
「咋地,你爹我纹的,你有意见?」
算命的叹了口气,不敢吭声,只小声低估,说这玩意邪门,都是农村里坟头挂着镇邪的,煞气重,纹在身上,命格但凡轻一点的,折寿得很,根本不是阳间的玩意。
那三个混混听了这话,也认得算命的,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老大已经纹上了,没法子,老二老三就不太乐意继续纹了,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老二纹了个罗汉,老三纹了个猛虎,算是人各不一样,把这事给糊弄了过去。
说着,田宝根叹了口气,忽然问我们:「警官,后头那个认尸的,不是被人剁碎了吗?」
吃饭前我已经把新的认尸启事给贴到了公告栏上,田宝根想来也已经看过了,我点点头:「那个你也认得?」
「不敢确定,但是有个想法。」田宝根顿了一下,「你看那剁得,七零八碎的,唯独一双手,十根手指,都一根一根砍了下来,而且还有几根没找到,是不是?」
我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就对了,我估摸着啊,这么干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为了掩饰。」
「掩饰?掩饰什么?」
「那三个人里,老大后头有纹身,但是老二吧,左手本来就没了两根手指,我猜,兴许是他们被人杀了,怕被认出身份,所以才故意这么干的。」
「手指没了?咋没的?」
「好本事不学,学给人车队当保镖,路上遇到真的狠角色,拦路抢劫的,一刀剁了两根指头。」
8
田宝根告诉我们,死者原本是结拜三兄弟,是县城里还算有些名气的大混混。
那个年代,又是大西北地区,乱得很,名声没有吹出来的,只有打出来的,这三个人没怎么上过学,从小就在街头混,跟人好勇斗狠,打架是出了名的不要命,也不要脸,成天腰里别着把刀,招摇过市,算是当地的一棵毒苗子,老百姓提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那种。
可是当混混终归是穷,他们除了勒索收点保护费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赚钱头脑,外头看着光鲜,内里穷得叮当乱响,干在心里头着急。
后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有人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那个年代,跑长途运输,是赚大钱的行当,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祖国大地上,到处都是横出不穷的车匪路霸。
但凡是有点经验的大车司机,要运的货多的时候,是万万不敢一个人开的,多是成群结队,然后带上一些精壮小伙子,自己随身带着武器。说句不夸张的,那时候跑长途,跟上战场打仗,都没什么区别。
在有心人的介绍之下,这三兄弟结识了市里头一些车队的老板,拍着胸脯保证,说给他们当保镖,跟着车队运货。
他们在县城里虽然有点小名气,可终究年轻,加上市里的水浑,跟县城的小打小闹好勇斗狠可不一样,老板虽然碍于面子跟他们喝了酒,可也不太愿意把货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