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云青岫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去院子里打水净手。

苍白纤长的手浸在木桶中,腕骨上有道乌黑掌印。

玄天镜从衣襟里探出头,心有戚戚:“你现在连鬼怪都对付得这样狼狈。”

灶房内传来阿雪的呕吐声,以及神志不清的叫声。

“秀秀……秀秀!救命,鬼差来收我的魂了……”

“总比躺着等死强。”云青岫面不改色,“明日去隔壁镇的张家,田间有鼠妖作祟,阿雪是猫,捉老鼠应该在行。”

玄天镜沉默片刻,小声道:“我觉得,阿雪明天可能捉不了老鼠了。”

*

深冬第一场雪落下时,云青岫蜷在厚重被褥里,面容白得近乎透明。

阿雪钻进冷得像冰的被窝,牙齿打架也要贴在她的心口处,努力提供一点暖意。

玄天镜从云青岫衣襟滑出,镜面蒙着层白霜:“东南三百里火山口有地心莲,服下可以缓解寒症。”

“不去。”她将脸埋进茸茸猫毛,“那处守着巨蟒,我现在这点灵力还不够它塞牙。”

寒风在窗外呼啸,惨淡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纸。

玄天镜声音很小:“仙躯一日不全,每逢寒日,寒症一定发作。宿主,你后悔吗?”

“嘘”云青岫打断它,闭眼听窗外纷飞大雪。

远处传来打更声,梆子敲碎寂静长夜。

阿雪从不询问这面银镜的由来,也不问一人一镜之间的对话。它小声咕噜,蹭了蹭云青岫的下巴。

栖霞镇被冬雪覆盖,镇民缩在家中,极少出门。

偶尔路过云青岫的住处,见堆满积雪,像许久无人清扫。

大家都猜,云大师已经离开镇子了。

下了好几场大雪,漫长寒冬终于过去,春柳抽条时,老汉担着炊饼沿街叫卖。

忽然见街口的熟悉小摊。

“大、大师?!”他又惊又喜,“您没走啊,大伙都以为您搬走了!”

云青岫裹着厚重披风,面容有几分病色,朝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张伯。冬日天太冷,不爱出门。”

老汉笑得憨厚,又掏出炊饼和鱼干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