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悔咯,你能拿我怎么办?”李先生哈哈一笑,目光慈爱,“往后,你就叫丹歌,去飞吧,飞到最高最远的地方去。”

慈爱目光与笑声化作一缕荒息,归于天地。

孩子们跪地哭送,丹歌伏在床榻边,脊背发颤。

“师父、师父……”她极小声唤着。

屋外秋雨渐急。

柳溪镇在连绵秋雨中办了一场白事,李先生的衣冠被葬在了风景秀丽的山间。

镇民与孩子们都前去祭拜。

裴宥川撑着一把竹纹青伞,为云青岫挡去风雨。

泣音融在秋雨中,更显得哀寂。

她伸手接住一丝秋雨,水珠从指缝滑落,难以留住。

云青岫忽然开口:“扶光,三百年间,你有替我立过坟吗?”

“不曾。”裴宥川目光深幽,“我当时想,师尊的神魂俱碎,那就重塑,身躯消散,便寻找新的……总之,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找下去。”

李先生逝去后,镇子似乎并无不同。

只是,少了一位会耐心治病的赤脚郎中,古槐下少了古板催眠的讲学声。

云青岫继续教孩子们修炼,裴宥川会时不时指点他们一二。

二花从前是最专注的,如今偶尔会走神,听见“丹歌”这个新名字,总是要伤心一阵子。

结束当日讲学后,云青岫将她留下。

丹歌脑袋低垂,闷闷道:“仙尊,对不起,我最近不够专注。”

“你知道李先生为什么替你取名‘丹歌’吗?”云青岫拉她坐下,语气温和。

丹歌摇摇头。

“丹歌是鹤的别称呢。”云青岫微微一笑,“李先生希望你做遨游天际的鹤,而不是流连往事的家雀。”

丹歌如被重击,恍惚片刻,目光渐渐褪去稚气,坚定起来。

“仙尊,我明白了。”

“不必叫我仙尊,像从前一样就好。”云青岫捏了一下她长有魔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