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川站在溪边,盯着倒影。
风吹动那并不合身的衣袍,瘦弱身躯伶仃孑然。
他看了很久,抽出腰间匕首,一罐幽紫药粉洒满,以刀尖对准右脸。
云青岫瞳孔巨颤,耳边瞬间嗡嗡作响。
这种药粉她再熟悉不过,是修士研制血肌散,所触碰之处,再无复生能力,会留下恐怖疤痕。
当年,在芜城清扫时,缴获无数。
裴宥川手起刀落,药粉滋滋腐蚀血肉,一片黑鳞连着血肉掉进溪流,殷红晕开。
一片、两片……整张右脸血肉狰狞,几处见骨。
这把匕首搅得云青岫的心同样血肉模糊。
她收裴宥川为徒时,他的右脸满是骇人疤痕,用绷带裹紧不愿示人,也从没提过脸上的伤从何而来。
本以为是受人欺凌留下的伤。
不曾想,是他亲自剜去血肉,只因为她看见黑鳞时惊骇的目光。
云青岫闭了闭眼,忽然十分想见到裴宥川。
记忆再次飞快掠过。
芜城依然囚禁着魔族,但不像从前那样煎熬,至少不会随时被欺凌而死,有屋顶遮雨,有一口饭吃。
然后,沧冥出世,自封魔主攻入仙州,破芜城禁制,掀起暴动魔潮。
仙盟九宗派出修士镇压,以玄微仙尊为首,赶至芜城。
这时的裴宥川,已学会隐匿魔族血脉,可以完美伪装修士气息。
他趁着动乱,先找到在战场里浑水摸鱼的合欢宗修士,没有人会防备一个十岁孩童。
黑瞳化作赤色,阴冷黏腻丝线游动,瞬间控制了曾在斗兽场欺压过他的那几个人。
他慢条斯理,将几人的识海一点点搅碎。
品尝着他们的畏惧与痛苦。
再然后,一一找到曾经花楼的那群同族,将欺辱过他与裴珠的,千万刀凌迟虐杀。
面对他们的求饶,他漠然无波,下手很稳。
处理完仇人,裴宥川离开了芜城,行走在陌生的乾山城,一直在寻找前来诛魔的玄微仙尊,只想远远地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