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半晌,裴宥川忽然道:“与师尊离开剑宗,在外游历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回忆起往事,原本阴沉的眉眼都柔和下来,他低声喃喃:“那段日子没有旁人,只有我与师尊,雨中赏景,闲时观花,斩妖诛魔……师尊说,等我及冠为我赐名,我每日都在等,师尊还是没回来……”
云青岫的心仿佛被戳了一下。
在芥子舟上时,她曾见过裴宥川做噩梦,梦见的便是她离开时的无尽雨夜吗?
“师尊曾教我心怀宽仁,怜悯苍生,我尝试过放下怨恨,一心修道。可是师尊,证心台那日,我亲眼看着。”裴宥川扯了扯唇角,“从那日起,我便知道,修道护不住想护之人。即使我心怀宽仁,上天也不会眷顾我分毫。”
他抚上云青岫的脸,眼尾泛红,神情偏执:“我已失去过一次,绝不会让第二次发生。所以师尊恨我、厌恶我都无妨,留下就好。”
云青岫久久望着他,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也许,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
自那日后,裴宥川搬入了小院。
魑魅情毒时不时发作几回,荒唐的日子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担心云青岫无聊,裴宥川特意取来了她从前用的玉简,平日里处处温柔小意。
云青岫被囚禁在小院,有裴宥川在,次珠和洛桑谨言慎行,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亲近随意。她刷玉简刷得想吐,论坛上清一色都是关于魔主大婚的帖子,看得人眼睛疼。
眼不见心不烦,云青岫开始编写剑谱、丹道、各种各样的功法典籍。毕生所学,都融汇在厚厚书册之中。
裴宥川把政务搬到了屋内,白日里,两人各一张桌案。
不说话时,看起来还算和谐。
屋内只有一张床榻,裴宥川死缠烂打,非要与她共寝,赶不走,踹不动,云青岫懒得折腾,便随他去了。
心中有事,她近来睡得前,夜半时经常察觉到裴宥川从身后抱着她,动作很轻,生怕将人吵醒。然后,将脸沉默埋在颈侧。
有时候,湿意会沾湿小片乌发。
云青岫无奈又想笑,白日里放狠话,夜晚躲着偷偷哭。
…
软禁生活持续了半个多月时,云青岫破天荒主动开口,让裴宥川把弥珍请来。
理由是无聊。
裴宥川自嘲般笑笑:“也对,定是厌烦无聊的。”
嘴上这样说,次日还是将人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