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说了,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抵抗?

惊蛰是该这么做。

如刚才,跪下去,如现在,无所抵抗。

……可凭什么?

越是“本该如此”,那种不甘就越是疯狂,原本逆来顺受的柔|软舌头动了起来,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对方的舌头,恨不得就这么把它咬断。

他品尝到了浓郁的血气,有他的,也有男人的。

这根本不是亲吻。

是两头兽在互相啃噬。

当惊蛰的呼吸急促到已经无力为继,赫连容才微微后撤,漆黑漂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惊蛰,那一瞬,他的心口剧烈地痛苦起来。

哪怕在这一刻,惊蛰都觉得他是漂亮、美丽的存在。

不管这个男人再如何暴虐,疯狂,他昳丽的容貌,轻易就能带走惊蛰的注目。他这么容易就能被勾走的猎物,被肆意把玩在手心里,的确是很有趣。

惊蛰闭了闭眼,用力吞咽了几下喉咙,试图将那莫名堵住喉咙的肿块吞下去,却只尝到了腥甜的血味。

“陛下应该先处理,眼下的事。”

尽管他的声音略有颤抖,却已经竭力平静下来,带着强行的镇定克制。

守在赫连容几步开外的宁宏儒虽然不敢抬头,更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住,可隐约听到惊蛰这句话,却只想疯狂点头。

救命啊陛下,眼下这皇庭还是危机四伏。

赫连容一路杀到北房来可不容易,他是这么多人里唯一被那些可怕的怪物盯上的人,难以想象无数僵硬的肢体扑上来是何等的恐怖。

然他们到底只比驰援北房的侍卫慢了一些,正是因为赫连容的疯狂。杀到这里,男人身上的长袍已然浸满血水,那是真真用血做的衣裳。

赫连容,是当真重视惊蛰。

眼下惊蛰安然无忧,当是赫连容反攻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了如此激烈的冲突

宁宏儒再想劝,都不敢。

没看这么这么多人,却连个敢抬头的人都没有吗?

他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多么不合适的时机,是了,英雄救美,多么好的桥段,然在惊蛰身上,是不适用的。

他太过聪明敏锐,更会在这瞬间串联起所有的记忆,识破一切的谎言。

惊蛰愿意一叶蔽目,两豆塞耳去相信容九……只是因为,那是容九,只是因为,他想去相信。

可但凡他不愿意,不像再蒙蔽自己,那就会像是这样

“处理什么?”赫连容的声音带着阴森的寒意,“处理这满宫肆虐的虫奴,处理德妃,还是处理太后?”

他低下头,靠近惊蛰。

冰凉的呼吸,几乎让人颤抖起来。

“亦或者,是你过于关注的瑞王?”

惊蛰吓一跳,猛地抬头看向赫连容,那张熟悉的脸庞上,燃烧着癫狂的杀意。

“何须处理,将他们都杀了就是。”

那些恶毒的话从薄唇里流淌出来,是最尖锐的箭矢,淬满了恶意的毒液,离弦的瞬间就能让人一击毙命。

惊蛰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情绪,再次被赫连容疯狂的声音击垮。

“您爱杀谁就杀谁,这跟奴婢有什么干系!”何其尖锐的声音,从前的惊蛰,几乎无法想象那是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您生气什么?您到底在生气什么!”

赫连容莫名其妙总是被人觊觎皇位,被人刺杀,他的确是该发火。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惊蛰难道就没有怒意吗?光是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就足以让惊蛰痛苦。

真是奇怪,之前浓烈到能够让人温暖到哭出来的感情,竟也会成为扎穿心口的寒意,几乎掠夺走惊蛰所有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