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婷穿着浴袍,坐在乱糟糟、一片凌乱的房中央,披头散发的脑袋还沾着撕破枕头飞出的羽毛,看到季语,哭得更加梨花带雨。
这动静把佣人们都吓一跳,季语让她们先去做自己的事,关上门,淡然地捡起花瓶,绕过抽抽嗒嗒捂着脸的季婷,把无辜的花瓶放回原位。
季婷淅沥沥哭着,季语不紧不慢收拾着,两姐妹各做各事,互不打扰。
季婷挤出最后一滴眼泪,抬眼看季语,坐在床边,一只脚搭床上,一只晃晃荡荡,还有闲情逸致把羽毛一点一点塞回枕头,季婷委屈又愠怒,说:“阿爸说得没错,你总是这么冷血无情。”
季语心如止水,“我继承了他的冷血,你继承了他的无理。半斤,今日叫八两来有何贵干。”
季婷被大太教导,遇事流泪,遇人服软,要扮猪吃老虎,季语看着季婷,叹了口气,猪扮猪,不是吃老虎,是上赶着做猛兽的盘中餐。
季婷却觉是季语妥协,说:“之前是我误会你,毕竟我们姐妹一场,你不要怪我。”
“嗯,没事,”季语说,“你为了什么哭成这样?”
季婷暗喜,泪眼汪汪坐到季语身边,诉说不幸婚姻生活,“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的儿子,他看都不看一眼,依然要出去鬼混。”
季婷露出后背薄骨,向季语展示淤青,“打我,他还打我”
季语拉低季婷浴袍,一秒给出最佳方案,“我帮你擦点药。”
“你陪我聊聊天,喝点酒,好不好?我太孤单了。”季婷转身抱住她,有一刻的不忍心,仅有一刻,适者生存的世界,阿语,你不要怪我。
季婷尚在哺乳期,滴酒不沾,以茶代酒,要季语替她喝下命运不公,生活苦楚。季语捏着晶莹剔透的红酒杯,血色的酒浓于水,眉头紧锁一饮而尽。
阿语妹妹薄如蝉翼的肌肤下蔓延红晕,达到陈放佳酿的完美温度,季婷提议:“你今晚留下睡客房。”
季语闭眼点了点头,一条直线走得歪歪扭扭,碰倒台灯,磕到桌脚,软摊摊倚在浴室门框,她笑得可爱,对季婷毫无戒备,“家姐,你家浴缸好大好靓,我要浸浴,洗白白,洗滑滑......”
门关上,水龙头哗哗响,不及季语割唇拔齿的痛苦呐喊,却盖得过她蹲在马桶前扣喉催吐,胃中一干二净,她起身,尽数将季婷喂她的断脉酒冲走。
家姐,我不欠你的。
季婷????请开始??你的表演????季语
63 博弈(上)
夜未央,九如坊上的各式熟食摊档纷陈,由北往南的寒风牵着人间腾腾烟火上山游历,头罩半山石墙树叶边缘倒挂的水珠,油腻腻灶烟改头换面,春雾编织出一张大网,不疾不徐于陈家博弈场外潜行。
静待今夜,孰赢孰输。
季婷捏着门把手,窥探浴室门上六格磨砂玻璃,先前还能瞧见季语走动的光影,如今是静止的白,四十分钟过去,敲敲门,里头无声无息。
她叫来收买好的佣人,对视一眼,提一口气推开门,吓一跳,季语衣不遮体在泡浴,半张脸滑进玫瑰味番碱水中,就快没过口鼻。
二人将季语捞起,季婷六神无主,关键时刻还是佣人机灵,听了听季语鼻息,说:“还有气。”
“那说明她是真晕倒了,可能她酒量本来就不好,我还不停灌她,高估她了。” 季婷松一口气,同佣人说,“没死就好,我们先把她移到楼下。”
佣人把季语擦干,扯下挂在墙上的浴袍,给她披上,要系上她腰间束带时,被季婷阻止,“没有必要。”
季语的脚后跟在梯阶上一寸一寸地磨,被拖着胳膊,带至一楼,陈晋荣的房间。
陈康鸣的诞生意味陈晋荣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