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前。
中城区的贫民窟蛇龙混杂,未到非法酒吧的营业时间,黑人老板顶着油亮波浪背头,身穿廉价皮夹克,带褪色金耳钉,脚跟着收音机播放的音乐打节拍,擦着玻璃酒杯。
一声清脆铃声,门上的摇铃晃动。下一秒,震破耳膜的朋克乐戛然而止,使得他抬起头,两位中国男人隔着吧台坐在他面前。
老板赶客的话没说出口,先看到其中一位指间的钞票,又听到声音说:“威士忌。”
除了黑人,这里不会有其他族裔踏足,循规蹈矩的中国人更是会绕道而行,但男人夹着一百美金,还将一袋有价无市的白色粉末当作小费,足够消除他对不速之客的戒心和好奇。
身后的木柜琳琅满目,统一大小形状的玻璃瓶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瓶身没有标签标识,老板拿了几瓶相似琥珀色的,弹开木塞,逐一闻了闻。
他捏了两只玻璃杯,呛鼻的酒精在杯中打了几圈小浪,粘在杯底棉絮浮出水面。
钟业像是没看到般,一口含了大半杯,咽喉上下一动,烈酒滚进食道。
勾兑掺水的劣酒,难得钟业这种酒鬼入得了眼,阿良是不感兴趣,撕开软包封条,取了根烟叼在唇间,他推了推身边的人,遭到拒绝后瞪大了眼睛。
“我以为那日你是扮的,真戒了?”
钟业看了阿良一眼,默认了。
香烟上下摆动影响脏话效果,阿良捏在手里,说:“我叼,你同 Hugo 搞什么,我怀疑你们去的不是香港,是道观佛寺。”
他双手合十,闭眼弯了弯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钟业轻笑一声,没有多言语。
“我做人的宗旨,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人生不开心先是罪过,”阿良点上烟,眯起眼睛吸上一大口,感叹道,“爽!”
等钟业剩最后一口,阿良的杯子浮游着烟灰和烟头,前者朝仓库方向努了努下巴,示意该做正事了。
阿良清了清喉咙,回来的时候,对方仰着头清空酒杯,他对钟业说:“他的瘾还不小,一杯酒的时间半包没有了。”
钟业说:“招呼我们都不情不愿,想来更不会借这个场给我们。”那唯有下点料,让老板安安心心睡一觉。
阿良点头,“就等他们来了。”
半小时后,麦世强和汤米陆续到来,死对头见面,隔着和事佬钟业,气氛仍是压不住的剑拔弩张。
要求人,放低姿态无可避免,货卖出去是一回事,运输也是大问题,麦世强被盯得紧,走不了水路。钟业管着下城区,人脉也广,没有他的默许和疏通,这批货十成十是在佛罗里达变成锈铁的命。
麦世强捏着钟业肩膀,扯出一个长辈理亏又要硬撑的笑容,没话找话:“我印象中你还是个中学生,一转眼长这么大,时间过得真是快。”
钟业微笑,麦世强用英文说,那话自然不是给他听的,所以他看向汤米。
麦世强想借这次机会缓和关系,汤米弟弟最受他们的父亲,上一任教父的喜爱,大势所趋,汤米不被看好,栽赃陷害在所难免,谁能想到后来者居上,两人倒成了冤家。
意大利的文化有许多与中国相似的地方,汤米懂得麦世强在搭话,却对面前这个死鸭子提不起任何好感,将雪茄递给手下,往椅背一靠,开门见山:“麦先生,开个价吧。”
和好无望,麦世强回到正题,他侥幸着盘算或许能赚一笔,狮子大开口报了个高出市价一成的数。
汤米嗤笑一声,对钟业说:“看在朋友一场,来回路费当请你喝杯咖啡。”
接着便要起身离开,这招中国人的必杀技倒是被他活学活用。
麦世强没有底气,在汤米踏出门口前又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