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中的女人笑了笑,仰头长长地吐息,接着一声暴喝,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街边的酒坛一个个炸开,烈酒和暴雨混在一起,狂潮般将松问童托上半空。他将全身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拔刀出鞘,无比凌厉地斩下。

那是美而暴烈的一刀,在空中画出一个完满的圆,刀光撞上铜墙,仿佛日落沉江,掀起滔天巨浪,堆积如山的阴兵瞬间土崩瓦解,哀嚎着化为齑粉。松问童一刀力竭,整个人摔趴在地上,狼狈地拄着刀爬起来,大吼道:“乌孽!”

“无礼小辈,要叫太岁大爷!”一道红光从阴阳梯中冲出,跨过层层人群,从背面将阴兵搅了个人仰马翻。乌孽边战边走,迅速突出重围,将手中花球朝远处掷去,“小子接着!”

花球抛上半空,松问童凌空一踢,直接飞到了长街尽头。

花球落地炸开,变成一面朱红大鼓,暴雨敲打着鼓面,嘈杂如万马蹄声。

乌子虚站在鼓前,抬头望去,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

他扔开烟杆,纵身跃上鼓面。

安平看着乌毕有丢开烟杆,起身走入暴雨之中,低沉的鼓点声隐隐传来,他追出门去,发现街头不知何时放了一张大鼓。

乌毕有跃上鼓面,少年在雨中折腰而立,双手翻转,是一个舞蹈的起手式。

木葛生站在不远处,他横抱着一张琵琶,遥遥和少年对视,缓缓开口――

刹那间雨声止歇,天地俱寂。

乌孽出手拦住阴兵,松问童冲出人群,狂奔进长街一旁的关山月――乐楼今夜门窗大开,顶层天台放满琴架,琵琶琴瑟陈列开来。松问童一把抓过一张琵琶,在暴雨中急急拨弦。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木葛生看着乌毕有。

松问童看着乌子虚。

琵琶嘈嘈切切,音如裂帛,有歌声拔地而起――

“岂曰无衣?红妆缟素!

岂曰无言?焚诗千赋!

岂曰无歌?长歌当哭!

岂曰无战?穷兵黩武!”

鼓上人惊鸿而舞,凌厉曼妙,如破阵之剑,如绕指之柔,锐不可当的杀气和惊心动魄的艳丽融为一体,有如力拔山兮的沉重,有如白鹤展翅的轻盈。随着舞者拔剑般一跃而起,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聚成了实质,天上地下,无有不从。

这绝非凡俗的舞蹈,而是阴阳家的倾世绝学――将军傩舞。

阴阳家可御神鬼,姑妄烟杆在手,甚至能使阎王听令,然而面对十殿阎王都束手无策的数万阴兵,能与之对决的唯有阴阳家失传已久的上古之舞――“将军傩舞已失传数百载。”当日乌子虚在城西关,难以置信地看着乌孽,“上次将军傩舞现世,还是兰陵王在军中奏破阵之乐,大爷您居然还保有这段绝学?”

“咱家在酆都住了快千年,身上可不只有年龄。”乌孽一抛花球,“看过鬼集百戏吗?咱家跳的十二重案舞,其实就是将军傩舞中的一段。”

傩舞,又被称为祭神之舞,古人带傩面,意寓请神上身,遵从神识而起舞,从而将神意昭示天下。后有阴阳家横空出世,修习请神御鬼之术,便将傩舞融入阴阳家家学中,流传百代。而其中最艳丽凶绝的,便是将军傩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