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这事,是为了玄天木吗?”
“翟子瑜来不来,我都会去云歌一趟的,做个顺手人情而已。”姬玦说。
东君诡谲莫测的嗓音带了些好奇意味:“怀渊,你真不好奇你那位被指腹为亲的妻子吗?”
姬玦明显没把这件荒唐事放心上,漫不经心说:“酒后醉言,当不得真。”
东君看着眼前这个看不出喜怒、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弟子,许久不言,心中的戒备却越发加深。
短短六年,这个孩子成长飞快,已经快到要脱离他掌控的地步。
他好像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也对万事万物不上心。
当初那个失魂落魄跪坐地上,靠剑才能勉强支撑身体的脆弱少年,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他是看着他长大,十六岁修行尽毁时,姬玦都没那么狼狈过。
“那么怀渊,你准备一下。明日就出发去云歌吧。”黑雾一点一点蜷缩,随风消散于大殿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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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归云歌(五)
婴
天下五大国之一的齐国有一座活火山,位于都城鎏京万里之外。
终年山灰浓烟缭绕,风刮起石子,都会冒出红色火粒。火山脚下,大地黑红,连土壤都带着高温。这里寸草不生,唯一活物是盘旋九空、时刻等待觅食的秃鹫。
而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地地下,却立着名动六州的墨家机关城。
地下三百米,墨家机关城。
吱哑,推开木质门扉。黄老来到这间房间,先看到的,是那一个挂在窗边的古旧风铃。青铜做的,外表已经开始腐朽脱落,里面精巧的机关却还在铃舌内部运行,滴答、滴答,是时间流失的声音。
黄老觉得眼熟,说:“小施做的吧。”
“欸,你还记得啊。”卧于病床上的女人合上古旧医书,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嗯。”黄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气:“他就喜欢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谣川这就不赞同了:“什么叫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叫‘闹钟’的东西比香钟还好用,我前段时间,眼睛看不太清,都是听它计时的。”
黄老嗤了声:“我可没忘他最初做这东西的目的是为了偷懒。我要他卯时过来,他一定会睡到只给自己留一刻钟,每天火急火燎踩点到。”
谣川笑:“他当时多大啊,在你那个棺材铺给你起早贪黑当牛做马,睡睡懒觉怎么了。”
黄老见鬼似的看她一眼:“你真的老了,以前都是跟我一起骂他的。”
谣川被他逗得直笑,书都拿不住了。任谁也想不到,这位以狠辣冷血出名的医家谣川,会有笑得那么开怀的时候。
谣川抹去眼角的泪水:“我今年一百六十二岁,你今年一百九十八岁,怎么说都是你要老点吧。”
他们两人看外形,其实看不出来谁老。医家虽有驻颜术,但谣川已经到了生命末期,那种苍老的沉沉之态,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提起年龄,黄老也毫不避讳地讲出今日前来的目的,“你要我过来,是有遗言要交代吗。”
“嗯,是有话想对你说。”
谣川坐起身子,苍白的头发落满瘦到脱相的身体。
她指甲上的蔻丹早脱了个干净,当初千金楼里脂粉气十足,看到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就想把他拐进妓院给自己赚钱的“恶毒谣娘”,现在朴素得不像话。
“小施离开机关城了吧。”
“离开了。”
“你告诉他身世了?”
“他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且【千金】的半碎,一直让这小子闷闷不乐。他这次去云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