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珩看了季斓冬很久。

厉珩认真看着他这种程度的认真神情,让季斓冬显得像是什么非常有价值且千丝万缕的案件卷宗。

“是我对不起。”厉珩说,“季斓冬,我要向你承认件事。”

厉珩要道歉的事,是当初季斓冬给他讲那个没被救回来的小童星时,他并没能真正感同身受。

要说的话,那个时候的厉珩,只是觉得有种慢慢生长的恼火恼火于季斓冬后来遇到的所有事,恼火他宁可冒着“渎职”这么个相当严重的指控也要放走的弑父少年,在后来的十二年里,被那些该死的混账这么放肆地折磨摧毁。

季斓冬怀疑厉组长磕到了头。

季斓冬摸了摸厉珩的额头。

不热不凉,也没伤。

季斓冬慢慢在厉珩的手上写:含#哥#儿#整#理#为什么?

当然不是问厉珩为什么这么想季斓冬没弄清,这里有什么可道歉,厉珩又没把他的事当笑料拿出去说。

但厉珩却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把人拥进心脏敲击的胸口。

因为他想把季斓冬放在心脏上。

这念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冒出来的,总之不是一开始,以至于甚至有不少同事会旁敲侧击,打听厉珩何必就这么放弃大好前程:“总不会真是为了和那个证人搞到一起吧?”

同事瞪圆了眼睛:“你是觉得对不起他?想补偿他?还是想救他?”

“都不是。”厉珩回答,“我只是忽然发现我爱他。”

这话太轻太重。

厉珩是个和感性搭不上边的政客,他本来是独身主义者,没打算结婚成家,他并不渴望爱情。

可他陷进季斓冬的眼睛,他没法把自己剖出来,越是不渴望爱情的人越不会把其他情绪错当成爱。

一个人坐着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

反复想。

反复想。

但凡过去十二年他稍微放下那些该死的没完没了的案子去看场电影。

但凡他们不小心擦肩而过,他接住季斓冬的剧本,或是季斓冬捡起他掉下的活页夹。

但凡他早回去弄死厉行云。

他早就爱上季斓冬了。

用不着等到现在。

他有那么多机会,明明命运给了那么多次机会,他愚蠢地一一错过,他自满、轻慢、混账、无可救药,他是第一个遇上季斓冬的人,他无视掉了一切可能的机会。

无可救药爱上一个人以后,会疯狂懊悔过去干的蠢事。

厉珩并未能免俗,他没法离开季斓冬的眼睛:“我当时……我承认。”

“我承认。”他说,“我抱着你跑去找医生,很急,在心里想‘季斓冬怎么这样’。”

“我在心里想,‘这件事明明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伤害是其他人造成的,你为什么要痛苦’。”

“我想你这人简直自讨苦吃。”

“我想,不过是在生命里弄丢一个人,失去本来就不可避免,每个人在这一辈子里都要弄丢很多人。”

厉珩沉默了几秒,才把话说完:“我想这能有什么大不了。”

季斓冬却笑了笑:“我也总这么骂自己。”

这是秘密,要拜托厉组长帮忙保守,季影帝看起来很风姿潇洒,其实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自己骂自己。

厉珩当然答应保密,但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我现在懂了。”

季斓冬的眼睛里微微露出惊讶。

厉珩在这时候和他接吻。

他们接吻。

厉珩不知道为什么在发抖,可能是被刚才季斓冬藏在水里的小玩笑吓到,余悸未消,季斓冬休息了一会儿,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