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极重,像是厉鬼。”宁拂衣摩挲着峨眉刺,听着黑影方位。
“衣衣。”身后的柳文竹忽然开口,声音轻若鸿羽,“我很想你。”
宁拂衣指尖不慎被峨眉刺划破,她猛然抽回右手,低声道:“我如今真的同魔有交集,你不怨我?”
柳文竹停顿半晌,才摇头:“我们说好生生世世陪着彼此,我怎会怨你呢。”
宁拂衣将她言语听入耳中,心间松弛,唇边洇出笑意,正巧那黑影又从头顶袭来,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引下道天雷,磅礴的力量尽数灌入雷中,将那半空中的黑影劈了个粉碎。
这一下力道使得太猛,将柳文竹都吓出了半声惊呼。
“衣衣,你既能霎时灭了它,方才为何不动!”柳文竹捂着心口道。
“数十年未见,想同你说几句话。”宁拂衣挥手散去黑影爆裂的浊气,笑道。
柳文竹哑然失笑,温声摇首:“你果然还如从前一般。”
这时微弱的呼喊从浓瘴中传来,柳文竹眯着眼睛瞧:“好像是唐掌门,衣衣,我们过去!”
她二人循声前往,果然走了不几步便撞在了唐温书身上,他正护着门下弟子,一个剑招将厉鬼砍碎在地。
“唐掌门,其他人呢?”柳文竹大声喊道,喊了几遍才听见回音。
“除了拂衣带来的几人,其他皆在此处!”一向温声细语的唐温书扯着嗓子喊,“花非雾不见了!”
宁拂衣一听褚清秋和九婴不在此处,心顿时吊起,于是推了柳文竹一把将她推到唐温书跟前,扬声道:“劳烦唐掌门照看文竹,我先去寻她们了!”
说罢不等几人开口,她便回身扎入浓瘴,隐去了身影。
这瘴气着实古怪,闻着虽无毒无害,但隔绝气息和人声,宁拂衣在瘴气中徘徊,似是只乱撞的无头苍蝇,若不是有峨眉刺指着方向,恐会寻不着北。
她几次撞上土墙砖瓦,于是确定自己是走入了民居,刚想转身回到长街,视线却忽然清晰起来。
虽并未完全清楚,但已经能够看清五步外的事物。
她确实是身处一间倒塌的院落里,围墙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但房屋却还算完整,就连木门上画着的古老图腾都能看得清晰。
她上前看去,图腾上绘着的是一个人,手拿法杖,发丝皆为黑蛇,向着四面八方扭曲。
门中传来怪异声响,宁拂衣凑过去,却不禁发出啧一声,连忙移开耳朵,不愿听里面龌龊之声。
想必不会有人身处浓瘴还这般好风情,既不是人,那便是鬼了,宁拂衣摇头准备离开,然而低头瞅见一行脚印,又停下脚步。
脚印轻得像浮在表面行走,脚掌不大,是个女子。
“褚清秋?”宁拂衣连忙喊了一声,不见回应,便用力推开快要腐朽的门,踏步走了进去。
厅堂满是灰尘,宁拂衣掩鼻望去,确是有两只娼鬼正在角落做着那档子事,白花花的鬼身竟还有几分香艳,闻见宁拂衣气息后,直愣愣抬起头,用四个血红的眼珠子瞪她。
“莫要管我,你们继续。”宁拂衣掩着鼻子,冲他们抬了抬手。
那娼鬼倒是也并不惹人,闻言便听话地埋头继续,宁拂衣移开目光不愿再看,绕过她们走向里间。
女人确实在里面,只是此时她神情似乎不对,正定定望着地面,看见宁拂衣进来后,衣袖拂过眼角,转身背对她。
“你来了。”褚清秋道。
“我来寻你,九婴呢?”宁拂衣快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踌躇不前,“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愿意躲着怎么了。”褚清秋负手道,声音奇怪,“你自有你要护着的人,我的修为远在她之上,不劳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