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重之物全在此处了。
宁拂衣看着眼前的贫穷之处,心不由酸楚,这些年褚清秋便是这般活着么,往常她虽不屑豪奢,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好食好茶供着的。
然而一朝下界,竟过得是这般潦倒。
她正想到此处,门便忽然打开,青衫女子端着一碗汤药迈过门槛,看见醒来的宁拂衣后,明显往后瑟缩半步。
宁拂衣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便挪不开,女子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身形,脸上的三层面纱也不曾摘掉,但宁拂衣就是能够一眼看出来,她是褚清秋。
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即便她轮回几次,也还是无法抹去。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容貌的侵略性,端得便不是好人,更别提这般一直盯着人看,女子身躯不禁颤抖起来,左手端着药碗,右手往身后摸去。
宁拂衣眼尖地看到了道寒光。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装出伤势颇重的模样,捂着胸口翻转呻/吟,汗湿的发丝黏在耳后,显得脆弱几分。
女子腰间寒光才终于暗下,她没有关上房门,慢慢挪动脚步,将药碗搁在床边。
十指灵活,组合成一个又一个手势。
宁拂衣捂着心口看那手势,奈何她并不懂手语,看了半天都没看懂,最后女子黛眉微蹙,从柜中拿出叠发黄的纸,用墨条写在上面。
“你是何人,缘何受伤?”
宁拂衣顿时如释重负,开口道:“我……”
“是过路商客,家住京城,此次来是往南边运货,奈何经过此地时不慎遭遇马匪,被抢去了货物,又受了重伤,幸被姑娘所救。”
她说话时,女子一定盯着她口型,随后眉头舒展了些,似是听明白了。
宁拂衣见她终于不再那么戒备,松了口气,试探道:“敢问姑娘名姓?”
女子垂眸,再次写了两字:阿丑。
宁拂衣一愣,随后眼神瞥到了什么,唇角松了松:“姑娘原来姓苏,苏陌?”
女子顿时防备地抬眼,连连后退,眼中尽是慌乱。
她到底受过什么委屈,竟是这般惧怕旁人,宁拂衣暗中不解,也不敢再吓她,连忙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泛黄的模糊不清的画作。
低声解释:“姑娘莫怕,我只是看见了上面落款,赠吾女,苏陌。”
女子眼神仍残留惊惧,好像林中被外来人惊吓的小鹿,她手又摸上腰间。
宁拂衣不知要怎么打消她的惧怕,只能在原地坐着一动不动,将脸色又憋白了几分,营造出确实受了重伤动弹不得的假象。
这样又过了许久,女子才又放松了些,收起寒光,指了指床头汤药。
宁拂衣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连忙乖巧地拿起药碗,咕咚咕咚饮尽,还给女子看了看碗底。
面容冷冽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有些怪异,但看着笨拙了些许,压迫感也少了。
苏陌一直发抖的身体才平稳了些,她没再往前走,而是抵着墙壁,抬手指向未关的屋门。
门外已是薄暮,远处青山轮廓朦胧,近处碧水含天,一道栈桥延伸入水流潺潺的河面。
不近人情这点倒是未变,宁拂衣又摸上心口,做出副孱弱模样躺下,嘴唇发白:“这外面天色已晚,我伤还未好,就这般离去,恐会有危险。”
“姑娘既然救了我,能否再帮我一个忙,让我在此住上两日,待这心口不那么疼了,我便立即离开!”她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显得温和些。
苏墨皱眉,再次往门口指,宁拂衣见她这般强硬,索性眼睛一翻,身子一软,侧身倒在榻上,阖目不动了。
苏陌见状,连忙上前两步,手小心翼翼搭在她脉搏,眸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