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宁拂衣低低道。

上辈子李朝安确实给她带来不少痛苦和欺辱,她也厌恶李朝安至极,但许是因为自己永远比不过李朝安的原因,李朝安并不曾对她做出什么。

对方于她漫长的生命中不过一讨厌的过客,所以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世要她落入虎穴的,会是李朝安。

别人或许知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知晓敌人在何处,可她不是,她面对的始终是难以躲避的“冥冥之中”,让她失去亲人朋友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命运。

就好像,她不配被爱,注定了永远在失去。

无论前世今生,她除了变强外,找不到其他办法。

四周的怨灵越聚越多,神剑的力量难以持续那么久,光芒逐渐黯淡,怨灵们互相撞击着,贪婪地想要“吃掉”眼前新鲜的人。

已经有怨灵摸到了柳文竹的衣角,柳文竹吓得快要晕过去,掌心冒出微弱的火光,将那只怨灵驱赶离开。

她怕得瑟瑟发抖,紧紧抱着宁拂衣的肩膀,同她挤在一起。

怨气实在太过浓郁,宁拂衣眼前不断产生恐怖的重影,那些怨灵一个接一个在她面前哭诉,叫她头痛欲裂,疼得昏昏欲睡。

一旁的柳文竹比她更糟。

“衣衣,我们说说话吧,不要睡,睡了便再也醒不来了。”柳文竹虚弱无力地靠在她肩上,轻轻道。

她们两个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谈其他的,眼前唯有一个问题,便是死亡。

“好。”宁拂衣开口,她又多挤出些仙力注入神剑,要它继续驱赶怨灵。

“你进来时可有听到那些怨灵说些什么?”柳文竹问。

“没有。”宁拂衣有意回答。

柳文竹嗯了一声,似乎放了心。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长得猴子一样大,门中弟子最小也是少年,看你是个小不点,没人和你玩。”柳文竹在极端的恐惧之下居然笑了出来,轻轻道。

“是啊。”宁拂衣也随着她笑,挥手击碎一只怨灵,“我那时被宁长风惯得爱哭,不高兴便哭,弄不明白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她自小便能感觉到旁人对她的厌恶和嫌弃,孩童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敏感的心思并不输成人。

“往后幸好你来了,我还记得你我相识那日,你不愿拜入云际山门,我打碎了宁长风的杯子,二人一起被罚跪宗祠,面对面哭了半日。”宁拂衣打开已经尘封多年的记忆,许多早已忘却的事涌上心间。

那时觉得平常的日子,如今想起竟是又甜又涩,涩得人喉咙发干。

从那日开始,宁拂衣才有了第一个朋友。

“我那时也不过垂髫,不明白肩上重担,不愿离开家。”柳文竹柔声说,“不过有你陪着,离家的日子也不算难熬。”

“我现在还记得我们最爱溜去后山捉蝴蝶,捉来的蝴蝶便养到琉璃瓶子里,结果捉了好几瓶的蝴蝶,尽数死了。”柳文竹忍俊不禁,“还有我们刻在宗祠角落的字,说往后定要去拯救苍生。”

宁拂衣也笑,笑着笑着偏过头去,等待眼中干涸。

“我这样的废物,也只有你和容锦师兄愿意好好待我。”宁拂衣叹息。

“你又胡说。”柳文竹漂亮的杏眼满是嗔怪,无力地推了宁拂衣一把,差点将她肩膀推断了,“我早说过你不是废物。”

“凭什么修为低的人便要被欺凌,便要被人瞧不起,那些人的仙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柳文竹温温柔柔地张口骂,“爱你之人根本不会在意你厉不厉害,我和容锦师兄不在意,先掌门更不会。”

“我们只想你平安喜乐地活着。”柳文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们在意的是,你是宁拂衣。”

宁拂衣的鼻子越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