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富华的眼泪全掉在了陈淮水的指缝里。
“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好起来,没别的想要的。”
天顶总是深灰色的,仿佛连空气也变得暗沉了,在这个点着一盏小台灯的小店里,光和暖意尚未离开,祝富华在绝望之时终于能自在呼吸一口了。
陈淮水伸出手来,弄祝富华额前垂下的发丝,他说:“你那时候一直是很短的头发吧。”
“对。”
“我那天说话不太好听,我跟你道歉吧,对不起。”
陈淮水还在因为十几天前的事自责,他低下头,说完了话,又轻叹一口气,他将热水袋塞进祝富华的怀里。
说:“你帮我看一下店,我出去一下。”
“干什么?”
“买好吃的呀。”
说着话,陈淮水取了系腰的风衣穿上,又去找钱包,他迈着很大的步子从店里出去,往大路的方向走了。
烧饼铺前有好几个买烧饼的人,淡淡的烟气总是不散,祝富华不知道陈淮水想去买什么好吃的,他抱着热水袋站在书店门口,过了几分钟,忽然从巷子那头来了个学生,问店里有没有英语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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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富华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他躺在床上,拿起床头的闹钟看时间,已经七点钟了,陈淮水还没回家。
“怎么睡着了?嗯……衣服都不脱?”
隐隐约约,祝富华听见有人说话,他猛地惊醒了,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到陈淮水正从衣柜里找东西。
“几点?”
祝富华俯下身去摸闹钟,才发现手心里还捏着一颗奶糖,糖已经有些化了,陈淮水转过身来,回答:“八点半。”
“你才回来?”
“对。”
“你去干什么了?这么迟。”
陈淮水把找到的毛衣放在床上了,他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说:“没干什么,就是迟了,看完书一抬头,天都黑了。”
两个人住在两个卧室里,平常说不了太多话,一天中还有许多时候是见不到面的,可这一瞬间的这个场景,像是真的过日子那样了。
“我给你下面条吧,吃点儿热的,还有牛肉。”
“你不用天天做饭,我平时都是随便吃的,自己回来随便弄。”
陈淮水在叠柜子里乱掉的衣服,也在等待祝富华的赞同亦或是拒绝。
“我抱你一下。”
这句话,祝富华说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他几乎要将舌头咬掉了,胳膊环在陈淮水的腰上时,祝富华还感觉到了他下意识的挣扎。
陈淮水不敢转头,手上的裤子被紧紧攥着,他知道祝富华在看他。
“淮水,”祝富华干涩地吞咽,皱起眉头抑制情绪,他说,“淮水,我一直都喜欢你。”
台灯的光线被挡去一半,祝富华试着把脸往他肩膀上埋,说:“我现在不怕了,就算我妈打我一顿,我也不怕了。”
“睡得晕了。”
或许,祝富华是真的晕了,因为他听见了陈淮水浅浅的笑声。
“不能在傍晚睡觉,傍晚睡觉就是容易头晕。”祝富华又把胳膊放下了,他抠着指甲,说道。
这天晚上,当陈淮水准备关灯睡觉时,忽然听见了祝富华的敲门声,开了门,他抱着枕头从外面跌进来,说:“我陪你睡几天吧。”
陈淮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恼怒,他背身在床的一侧躺着,关了灯才拿下口罩,他还是失眠,还是梦魇。
他灵魂里的某一部分,似乎永远困在那场大火里了
“睡不着吗?”
祝富华拍了拍陈淮水背,摸一下他的被子,又摸一下自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