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芊喜形于色,裴芸强调道:“记得,行事?谨慎,绝不得有损裴家的声名和利益。”
裴芊重重一点?头,“芊儿谨记。”
待谌儿午晌醒来,已?是申时?,裴芸抱着尚且有些睡眼惺忪的谌儿同?母亲周氏道别。
周氏舍不得女儿和外孙,也不知下回见是几个月之?后了。
裴芸安慰道:“女儿身在东宫,每两三月回来一趟已?是频繁,母亲该高兴才对,指不定等女儿下回回来,府中便更热闹了。”
周氏以为,裴芸此?言之?意是她下回回来,太子或是李谨也会跟着一道来,点?了点?头,伤感这才少了些。
可周氏并不知晓,裴芸指的热闹,是指不久后,她那?多年?未见的兄长也该凯旋回京了。
打她父亲过世,兄长接过父亲衣钵,镇守邬南,她已?十余年?未再?见过兄长,毕竟戍边将领无诏不得回京。
前?世,她兄长凯旋,然不足两年?边塞告急,他复带兵上?阵,却再?也没有回来。
在裴芸心中,她的兄长是除却父亲之?外,她最依赖信任的男子,而今她只等一个多月后,亲手将替兄长缝好的香囊交到他手上?。
粟州城府衙。
诚王忙碌一日?,自屋内换下一身粗布麻衣,神色黯然地?行至太子书房。
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李长晔只淡淡扫他一眼,“亲眼瞧见了。”
诚王点?了点?头,“三哥,我不知原是这般的,底下那?些官员教我们看见的根本?不是真相,能分得粮食裹腹的百姓是少数,更多人在城外挖草根树皮,苟延残喘,乃至于……”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锦衣玉食,几乎从未离开过繁华的京城,便以为大昭在他父皇的治理下国泰民安,丰衣足食。
然这几日?,他三哥令他乔装出城,去瞧瞧那?些最偏僻,最贫瘠之?处又?是何景象。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人间炼狱……
相比于诚王的感慨万千,李长晔则是面不改色,这么多年?,行于大昭各地?,他已?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元成帝昏庸无道,底下贪官污吏更是横征暴敛,诸般苛捐杂税压得百姓难以喘息,尤是那?些农户,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变卖土地?。
而那?些高门?大户乃至于士绅豪强便趁火打劫,压低地?价,大肆收购田产,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虽得元成帝自尽,他父皇已?当政二十余年?,力求轻徭薄赋,使百姓休养生息,可仍难除大昭几十年?积弊。
那?些无田地?为生者,为免成为流民,只得被迫成为佃农,便是所谓田非耕者所有,而有田者不耕,尤遇这般灾年?,佃农勉强交了佃租后颗粒无剩,甚至有交不出佃租者,只能被迫卖身为奴。
真真是高楼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高楼外饿殍枕藉,哀鸿遍野。
可分明国库不丰,百姓穷苦,那?些钱究竟去了何处。
李长晔也知,他可一次次使计教那?些人将钱吐出来,开仓放粮,以解燃眉之?急,但不过是扬汤止沸,可他所求的釜底抽薪却是道阻且长。
诚王见太子眉目紧锁,便知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忧心如焚,他可算是明白,缘何他三哥每回出京办差,要这般久才能回来。
昨日?他兄长与他说,他亦有本?事?,既为皇子,便该心存万民,不能永远做个闲散之?人。
除却成亲时?,感受
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担子,诚王还?是第一次意识到,他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大抵也是三哥此?回向父皇提出带他一道来的缘由。
虽这百姓之?事?乃是大事?,不可推诿懈怠,可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