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都是八个字。
不堪入目,成?何体统!
他?将书册放入锦盒,欲搁回原处,然?转念似是想起什么,伸出去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
此时?东宫另一头。
裴芸在琳琅殿等了大半日,都未见李姝棠前来。
可分明前一日,她才差宫女来传话,道她今日会?来帮她一起绣谌儿的小衣裳。
裴芸想着她或是有事耽搁了,可直到?谌儿睡了晌觉起来,仍不见李姝棠身影,她不禁有些担心,便派书砚去她寝宫瞧瞧。
书砚应声离开,可还未走远,裴芸就?听得她唤了一声“二公主殿下”。
那声儿格外惊慌,裴芸心下一咯噔,忍不住起身去看。
李姝棠正站在院中?,神色委屈落寞。
她手中?攥着一盏海棠花灯,应是在元宵灯会?上买的那盏。
可此刻,那花灯已然?看不出个灯形,支撑花灯的木骨架被折断,糊在骨架上的纸面脏兮兮的,甚至能看出一个脚印。
见得裴芸,她眼圈骤然?红了,单薄的双肩微颤,眼泪顿似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坠下来。
“三嫂……”
*
庆贞二十四年,二月十一。
庆贞帝携众皇子妃嫔,文武大臣及其家眷前往京郊围场狩猎。
皇家行宫就?建在围场附近,一行人浩浩荡荡,颠簸了近一个时?辰,才在近午时?抵达。
庆贞帝稍有疲惫,命众人且先回去歇息片刻,再行游玩之事。
裴芸也跟着太子一道去了安排好的寝宫,她已不是头回来这儿了,打嫁入东宫,除却?孝仁皇后薨逝的那年,她几乎年年来此。
虽与旁人相较,她和太子居住的殿宇并不小,但终究没有东宫来得宽敞。
不过一个主殿和东西侧殿而已。
此番来行宫,裴芸只带了谨儿,因担忧谌儿太小,受不住颠簸,并未将他?带来。
谨儿照例睡在东侧殿。
西侧殿是太子办公之所,夜间太子则与她一道在主殿歇息。
虽是同榻而眠,裴芸却?几乎是见不着他?的。
太子白日和群臣一道陪庆贞帝狩猎,夜里则处理政事处理到?极晚,往往是裴芸睡下了,他?才回来。
待裴芸翌日醒来,他?已然?起身离开。
不过裴芸觉着,眼不见为?净,这般倒也挺好。
抵达寝殿后,宫人们手脚麻利将带来的物件都摆放齐整,裴芸也在书砚书墨的伺候下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裳,往行宫花园而去。
阳春二月,草长?莺飞,柳绿花红,已是一片旖旎春光。
高贵妃在一众嫔妃贵妇的簇拥下,坐于花海围绕的长?廊下。
裴芸冲几位娘娘们见了礼,适才落座,就?听得一阵琳琅的笑声,一个桃红的身影小跑过来,扑进珍妃怀里,同她展示别在鬓间的茶梅。
她笑意粲然?,像是全然?忘了先头被训斥之事。
不仅她忘了,听得周遭的贵家夫人们对她极尽奉承,裴芸不禁露出一丝讽笑。
受宠便是好,随随便便闭门?思过两月,出来仍是这般众星捧月。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裴芸心思,李姝蕊倏然?抬眉直直看来,可与裴芸视线相接的一刻,却?是下颌微抬,目露得意。
见她挑衅,裴芸没有避开,她笑,她便也笑。
或是发现裴芸对她全然?没有从前的顺从忌惮,李姝蕊倏然?拉下脸,气呼呼扭过头去。
高贵妃与众人说了会?儿话,蓦然?道:“明日起陛下便要?去西林狩猎,本宫也不拘着你们,听闻在场好几位姑娘善骑射,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