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太子的大掌一把?捂住了嘴,太子凝视着她,像是?喃喃般低语道?:“莫说,莫要说这?些话?……”
裴芸垂眸看着太子微微颤动着的指间,疑惑地蹙了蹙眉。
至于怕成这?般吗?好似她下了水就会出事一样。
这?次落水,全系画舫外木栏腐朽加之人?群推搡挤压所至,落水的女子们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太后当即命画舫回返,庆贞帝亦因此失了兴致,紧跟着下令回了岸边。
裴芸是?被太子一路抱回去的,她分明再三?道?自己无事,然?太子就是?不肯放她下来,甚至还召来太医给她问诊。
太医哪里开的出什么汤药,只让书砚书墨去熬碗姜汤给裴芸暖身,以免着了寒。
裴芸最是?不喜姜汤那?辣口?的滋味,本赖着不想喝,奈何太子死死盯着她,大有她不喝便不走的意思,裴芸就只能皱着眉头咕噜噜灌下了一碗。
李长晔这?才站起身,去西侧殿换下一身湿衣,见庆贞帝去了。
午后,李谨不欲谌儿打搅裴芸歇息,就带着他去寻李谦蓉姐儿他们玩。
裴芸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小榻上,书砚自外头进来,道?太后觉这?几日又是?坠马,又是?落水的,甚是?不吉利,劝着陛下早些回去,陛下拗不过太后娘娘,计划着明儿一早就启程回宫,消息才命人?传到各宫呢。
说着,书砚便招呼着宫人?们开始收拾起行李来,恰在此时,常禄来了,命人?抬来了一个红木箱子。
打开一瞧,里头都是?些皮毛,常禄解释道?:“娘娘,这?都是?殿下前日狩猎所得,已令人?处置妥当,殿下吩咐了,都交给娘娘您,待天?冷了,好用来给您和两位皇孙做冬衣。”
裴芸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箱,笑道?:“这?么多?,可有的做衣裳了,且看起来似乎都是?不错的料子。”
“确实不错,可奴才还见过更好的。”常禄蓦然?道?,“娘娘不知,殿下从?前有一件紫貂毛所制的大氅,是?北边一小族进献的,陛下赐给了咱家殿下。那?可是?上好的紫貂毛,毛色乌黑油亮,往身上那?么一裹,是?什么严寒都不怕了……”
裴芸见他一副惋惜的模样,顺势问道?:“怎的,那?大氅莫不是?丢了?”
“是?丢了。”常禄越想越心疼,“大抵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年殿下的恩师周老太傅故去,殿下南下吊唁,回来时那?大氅就不见了,奴才也曾问过一嘴,殿下只说大抵忘在了某处,总之是?寻不回来了……”
裴芸本惬意地喝着茶,听故事似的听常禄讲着,然?隐隐就觉出些不对来。
十年前,黑色大氅……
她启唇正欲问什么,却听得宫人?来禀,道?沈六姑娘来了。
裴芸稍稍坐直身子,让请人?进来。
沈宁朝一身藕荷对襟褙子,翠绿的织花百迭裙,好似那?池塘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菡萏,水灵灵且娇艳欲滴。
她身后还跟着个盛嬷嬷。
裴芸坐在小榻上不动,在受了沈宁朝的礼后,微一颔首。
“昨日多?亏太子妃娘娘相救,若无娘娘,臣女想来早已没了性命。”说着,沈宁朝便欲跪下行大礼,但让裴芸快一步,一个眼?神令书墨将她扯了起来。
她救她,本也不是?图她报答,不过,而今想想,裴芸也觉好笑,前世死前太子救下的人?,而今竟也被她亲手所救。
其实,对沈家姐妹,无论是?沈宁葭还是?沈宁朝,裴芸两世都没有恨意和怨言,尤是?沈宁葭,虽常有人?借此来攻讦她,可她已然?身死,她的存在于裴芸而言虚无缥缈。
每一回,都只是?让她对太子的期冀减轻一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