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殷氏关系冷淡,也并非没有理由。

崔云昭回忆起早年的?事,淡淡道:“当时母亲忽然?病逝,那病来势汹汹,一下子从头晕脑胀变成了卧床不起,我跟弟妹都吓坏了。”

夏妈妈也不由想起那段往事来。

崔云昭以前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时间久了,夏妈妈知道她心里头一直不舒坦。

就?说当年父母过世的?事,在?崔云昭心里一直有不小的?疙瘩。

后来她遇事不求人,总是委屈隐忍,同当年的?事有很大关系。

崔云昭看向夏妈妈,眼?眸中没有眼?泪,只有淡淡的?伤感。

时过境迁,十?几年匆匆而?过,崔云昭已经死过一回,现在?再去回望当年事,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只是想说一说当年的?事。

“当年母亲生病的?时候,我就?有了预感。”

崔云昭动了动嘴唇,她沉默片刻,还是继续道:“从小到大,母亲一直t?对我们很温柔,可孩子都很敏感,母亲心里最在?乎的?是谁,我跟弟妹都很清楚。”

“母亲最在?乎的?只有父亲,也唯有父亲。”

“父亲病了,她会不眠不休照顾,我跟弟妹病了,她一贯都是叮嘱你和刘妈妈。”

崔云昭叹了口气?:“年少的?时候,我其实很委屈,委屈自己?的?母亲最爱的?不是自己?。”

“但后来我渐渐长大,我发?现也没必要那么委屈,母亲只是她自己?,她愿意更?爱谁,那是她自己?的?事,我也做好孩子的?本分就?够了。”

“我心里都头明白,可我还是会委屈,”崔云昭看向夏妈妈,眼?底有了些水汽,“妈妈,小时候是真的?克制不住觉得难过。”

任何一个?孩子,都渴望父母的?关心和爱护。

这不是自私,只是作为孩子的?本能。

崔云昭已经很懂事了。

“父亲更?关心霆郎,关心他的?课业,关心他能不能能做合格的?继承人,母亲则更?关心父亲,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的?前程。”

“我跟岚儿成了没人在?乎的?人。”

这些话,这些事,夏妈妈自然?都看在?眼?中,但听崔云昭说,听她这般回忆,却是第一次。

这也是崔云昭第一次同旁人说起此事。

她忽然?意识到,虽然?十?几年过去,已经有了时过境迁的?味道,可她却还是在?乎的?。

随着那一句句话说出口,她忽然?就?放松了不少。

现在?的?她,才同过去的?年又无助的?自己?和解,她在?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人爱我,我可以自己?爱我自己?。

这是她死而?复生,过尽千帆之?后,才慢慢明白的?道理。

夏妈妈心里一阵酸涩,她在?替崔云昭难过。

崔云昭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夏妈妈的?手?,冲她温婉一笑?:“妈妈,我没事,现在?说出来,我觉得好多了。”

崔云昭出身博陵崔氏,又生来便是家主的?嫡长女,她虽并非男儿身,可博陵崔氏的?女儿一样能有好前程。

她从小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

锦衣玉食,膏粱锦绣,她生来就?拥有旁人羡慕的?一切,合该幸福而?快乐的?。

然?而?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也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崔云中生下来后,面对的?不仅仅是母亲的?忽视,还要在?偌大的?崔氏中,肩负起作为长姐的?责任。

崔云昭苦笑?一声:“我从来不敢说,自己?曾经过得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