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蔓延开来,连带着他整只右手都有些发麻。

齐燕白愣了片刻,紧接着,他心里忽然毫无征兆地漫起一阵巨大的冲动,迫使他紧追几步,叫住了正在离开的陆野。

“警官。”齐燕白说。

陆野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走廊里明晃晃的顶灯落在陆野身上,衬得他眉眼冷峻,仿佛一切黑暗在他身边都无所遁形。

齐燕白扶着门框,没有追出去,他在昏暗的夜色中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陆野知道,这个时候被人问名字实在不是个好兆头,说不准明天上班时,办公桌上就会多出一张点名给他的投诉单。

但他看了看齐燕白,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陆野。”陆野说:“旷野的野。”

第4章 “太美了。”

陆野,齐燕白在心里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

因为没有更多声音刺激,走廊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大半,远处的走廊黑洞洞的,只有拐角处电梯间门口的顶灯还在幽幽地亮着。

老旧的电梯上下往来,时不时会从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一两声扭曲的金属音,齐燕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望着陆野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脑海里像是一片空白,但又似乎有什么正在无声无息地生根发芽,坚韧纤细的根系扎根在他心底的沃土之中,正在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个瞬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走廊里最后一盏声控灯也因为长时间的安静沉寂下去,齐燕白眼前的光源猛然消失,他才像是从那种雕塑一样的木然状态里脱身出来,垂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他手上的伤口浅且窄,这么会儿功夫里已经不再渗血,但齐燕白想了想,还是撕开了陆野给他的那张创可贴,将其仔仔细细地贴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然后他转过身,关上房门,走回了客厅开了灯,顺手把兜里的美工刀丢在了茶几上。

原本的那副风景画还挂在画架上,但齐燕白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扯下那副自己已经磨了足有半个月的作品,将其随意地撕成几块扔在地上,转而往画架上钉了一张空白的画纸。

他心里忽而有一种冲动,催促着他做些什么,来留住此时此刻他心里那种复杂而难以言说的感觉。

于是齐燕白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铅笔,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五年了,其实他一直都被困在一句“匠气太重,不知所谓”里无法挣脱。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似的,蛰伏在他脑海的最深处,以至于他每次提起笔,这句话都要从他内心深处冒出来,无孔不入地钻进他每一丝神经里。

所以齐燕白已经很久没能顺利畅快地完成一幅作品了,他总是像今天这样,大部分时间都看着画布发呆,哪怕强迫自己落笔,也总是觉得作品处处都是缺陷,无法让他满意。

他无数次想尝试着改变现状,但越想脱离那个评价,面前的画就越死板,到最后线条混乱,色彩生硬,甚至连最初的底稿看起来都俗不可耐,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