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人物扭曲怪诞,被笔锋扭曲的妙龄少女歪曲而偏执,她垂着眼,近乎痴迷地捧着长发蜿蜒的头颅,正虔诚地低下头去,向着面前的死物献上诚挚的吻。

陆野这种根正苗红的普通警察显然有些欣赏不了这种尖锐而颓丧的艺术形式,他见状皱了皱眉,不由得觉得后槽牙都隐隐发酸。

“何必呢。”陆野神情古怪地说:“爱他就要宰了他?这一点都不讲究可持续性发展。”

“在艺术的领域内,爱本身就是扭曲的、夸张的、怪诞的。”齐燕白看出了陆野的不适,于是适时抬起脚步,陪着他往下一个展品走。但与此同时,由这幅画引申出的话题却仍在继续。

“对于部分艺术家来说,爱情本身就代表着极端。”齐燕白说:“毕竟它几乎可以承载任何情绪无论是好的、坏的,是阳光明媚的,还是恐怖怪诞的,几乎都可以用‘爱’这个主题来进行表达。”

或许是齐燕白平时跟“爱情”这个概念离得太远了,以至于陆野冷不丁听他提起这个话题,还觉得有点新鲜。

他有心想要多听齐燕白说点相似的感悟,但谁知齐燕白却很快话锋一转,将话题重新抛给了他。

“野哥,你觉得呢?”齐燕白问:“在你心里,爱应该是种什么东西?”

“我?我没什么感悟。”陆野说:“我就是觉得,感情这种东西,应该纯粹点,干净点,最好别掺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倒惹人讨厌。”

他说这句话时,眉头无意间皱起了一点,齐燕白一直紧盯着他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他这点变化。

他想起了谁,齐燕白想,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陆野必定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否则他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个认知让齐燕白心里骤然不满起来,他眉心微拧,迟疑地试探道:“对了,野哥……你谈过恋爱吗?”

齐燕白的试探不算高明,但陆野却从这种生硬的话题转移里察觉到了一点奇妙的态度,他先是讶异地看了一眼齐燕白,紧接着心念一动,忽然笑了起来。

“是有。”陆野干脆地承认道:“满打满算两次吧。”

齐燕白:“……”

陆野年近而立,要说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显然也不现实。但饶是齐燕白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却还是莫名其妙地从心里生出一股邪火,烧得他心口滚烫。

“第一次就持续了一天半。”陆野下意识想从兜里摸出烟盒,但又想起这是公共的封闭场合,于是临时拐了个动作,把手揣进了兜里。

“其实也没多少感情,那时候岁数小,就像是闹着玩我们上午确定关系,我晚上就发现他其实还同时踩着好几条船。”陆野说:“所以就又分手了。”

齐燕白:“……”

齐燕白心里那点邪火莫名其妙地被消下去大半,只剩下一点微妙的火星子,还在半空颤巍巍地摇摆着。

“那第二段呢?”齐燕白神情古怪地问。

“第二段时间长点,一周吧。”陆野说:“然后我就发现对方一边谈恋爱,还一边想骗婚,于是就把他揍了一顿,拉黑分手了。”

齐燕白:“……”

“没办法。”陆野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做警察的,有时候不想知道都不行。”

齐燕白心里最后那点小火苗也被一盆水泼了个干净,他无意识地悄然松了口气,不自觉地轻轻勾起了唇角。

“所以我吃一堑长一智,最讨厌别人骗我。”陆野说着停顿一瞬,转过头来看向齐燕白,笑着说:“……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他语气轻松,就像是随口那么一提,却又似乎意有所指,齐燕白听得心头一跳,掌心霎时间溢出一点薄汗。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