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大腿上架着一本不知道从哪来的硬壳画册,正翻得很认真。
傍晚的室内光线昏暗,陆野不知什么时候拧亮了床头灯,新换的灯光功率明亮,轻轻松松就勾勒出了陆野清晰的轮廓,把他整个人都拢在光里,照得分毫毕现。
他还在这,齐燕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茫然地想:他还没走。
“回来了?”
大约是听见了外间的声音,陆野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直到把手里这一页看完,才把书往床上一搁,抬头看了一眼齐燕白。
齐老师从一楼一路跑上来,现在气儿还没喘匀,领口半开,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么着急?”陆野神情自然地收回眼神,伸出被铐着的左手,冲齐燕白轻轻一摆,说道:“过来。”
齐燕白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大脑和思维一起停摆,只剩下身体好用,几乎是下意识就听从了陆野的话,光着脚朝他走过来。
陆野把被子和画册一起推远,曲起腿坐在床上,然后拉着齐燕白的手让他坐在床沿上,伸手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
陆野对齐燕白现在的状态不算意外自从见过Elvis之后,陆野就一直怀疑,齐哲这个人说不定有点什么生理性的精神问题,以至于这几个孩子也被他遗传影响,一个赛一个不太对劲。
倒不是说这种不对劲一定是遗传了什么精神疾病,而是他们好像精神上都比常人敏感许多,一旦受到特定刺激,很容易一门心思地钻牛角尖。
齐燕白不愿意离开他,除了怕他逃跑之外,大概率还是因为昨天被他突然要走的事儿刺激了,所以潜意识里才会一直盯着他,连离开家门都觉得难受。
但昨天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太急,他又很快就把陆野带回了家,跟他一直在一起,所以陆野猜他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出门的时候尚且觉得可以忍受,但在外面待得越久,他的那种近乎偏执一样的恐惧就会越难以控制。
齐燕白额头上的冷汗沾了陆野一手,他目光游离,但还是执拗地盯着陆野的脸看,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像是一条刚被人捡回家的小流浪狗。
“急什么?”陆野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什么心理压力,于是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我又不会跑。”
他说着用指尖勾住了齐燕白发尾的皮套,略略一用力,齐燕白微长的发尾就瞬间散开,柔顺地披在了他的肩头上。
“你走得太急了,一点乐子都不给我留。”陆野状若随意地跟他聊着天,笑着抱怨道:“烟都让你拿走了。好在床头柜里还有一本艺术赏析,否则我躺得无聊死了。”
他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笑着说:“商量一下,齐老师,下次出门给我留点消遣,没事儿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
齐燕白一片空白的大脑随着这句话短暂地开始重启,他眨了眨眼,很缓慢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清这句话。
陆野摸了摸他的脸,用眼神示意他往前坐了一点,然后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似地揉了揉他的后脑。
这种亲昵的安抚动作很大程度上抚平了齐燕白躁动的心,他伸手按住陆野的手背,下意识偏过头,依恋似地蹭了一下陆野的手腕。
“野哥。”齐燕白叫他。
陆野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自然地问:“对了,培训中心的事儿解决了吗?”
“解决了。”齐燕白低声说:“那学生家长也不是真的想闹事,就是想退钱而已听说课是学生妈妈来报的,他不同意学,所以非要退掉。”
一提起那个胡搅蛮缠把他从家里引出去的男人,齐燕白的心情还是很差劲,他皱了皱眉,语气也变得有些怨恨:“我后来做主把他的课退了,懒得跟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