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饭菜摆上桌,一家人坐在一起比陌生人还像陌生人,路边随便拉过来三个人吃年夜饭估计都比他们的话要多。
吃到一半,何惜文开始直截了当地讨论起了离婚的事情。
陈平说:“今天过年我不想和你吵,咱们一起吃顿饭。”
“不是吵,”何惜文说:“难得一家人在一起,商量将来的发展,有什么意见立即就沟通。”
然后两人先从结婚协议入手,围绕着这些年谁亏欠了谁,谁为了家庭付出的更多,离婚之后财产怎么分,股份怎么切割开始争论。
何惜文和陈平两人互不想让,连饭也不吃了,端着酒杯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吵的热火朝天。
陈雾圆习以为常,事不关己地吃着饭。
过了会,话题变了,讨论起陈雾圆的归属问题。
陈平拍着桌子大叫:“她姓陈!!当然是跟着我,你何惜文什么都要,哪有这么好的事!!”
比起陈平的大吼大叫,何惜文虽然生气但面色还算平静,但句句捅刀,刀刀见血:“跟着你干什么,好报警抓你?陈平你在警局的保证书还没写够?”
陈平大力砸了下桌子,实木的桌子居然能震一下,汤碗里震起道道涟漪。
陈平手指着她:“还不是你教唆的?你故意叫她报警,叫她向我爹要股份,你不就是图我们家的钱?!”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陈平,你把你公司的财报拿出来比比,是我有钱还是你有钱,你们家那些三瓜两枣也就傻子当个宝贝,”何惜文反唇相讥:“是我教唆你家暴,是教唆你出轨??!”
她问道:“你那些小三电话打到我这里,包的大学生比你女儿才大几岁,陈平你畜生吗?”
“我爱包谁包谁,”陈平气得浑身发抖:“不是你教唆的她敢报警,敢立协议要抢救你爸?我打她是因为她上了你这个贱人的当”
何惜文“砰”的一声摔碎了酒杯,碎片飞溅,她站起来指着陈平:“你再敢骂?!”
争吵升级,混乱中陈雾圆夹了块清炒虾仁,虾肉清甜,搭配的碧螺春茶叶嚼在口中有股苦味。
两年前的事情陈雾圆还有记忆。
高一她准备出国前,外公病重,当天就进了ICU,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几年前外公就动过一次大手术,这次是相同的病因,医生说二次手术的成功率不大,并且即使成功将来可能也只有三四年可活,让家里人慎重考虑要不要手术。
钱对何家来说不是问题,大家争论的点在于外公这么大年纪了,还有没有必要受这个罪。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深层次的缘由在于,外公七十五岁高龄,仍然手握公司近半的股份,底下的孩子都四五十岁了,翅膀硬了早就想单干了,外公如果去世对他们来说有利有弊,有利的是可以继承股份,弊处是外公如果真去世了,会不会对公司产生冲击,董事会那边又怎么说?
一连商量了几天,还没有商量出结果。
当时何惜文在外地出差,当地刮台风,死活没有回国的航班,打电话让陈雾圆赶紧去医院看看。
陈雾圆去医院的时候,小姨他们都在医院,聚在走廊里谈论着要不要手术。
陈雾圆换上隔离服进icu探视。
icu里外公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子,蓝色的病床旁摆着各种仪器,监测仪上黄色的心电图轨迹滑动着,滴鸣声不断。
这里像是被热闹和希望抛却的禁忌之地,空气里萦绕着死亡的鼻息。
外公皮肤蜡黄,骨瘦如柴,伸出来的手上插着留置针,血管青紫,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陈雾圆和外公不熟,包括她以前在外公家住的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