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南星澜假装看画,默默凑近。

白人女士兴致缺缺,每到一副画前,只是粗粗看一眼便转开视线,时不时用娇生惯养的手抚弄她的金发,好像别人浇筑情感绘制成的作品,还比不上她的一根发丝重要。

她身旁眼下初显皱纹、年纪不小的亚裔男人反倒会对那些作品看多几眼,但都是居高临下的不屑态度,肆意贬低。

看的差不多后,男人突然开口询问那位负责人,“负责人付先生,我们此行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您是否清楚单佐他现在人在哪里?”

付先生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这,这个……我不太清楚,单先……令公子没给我们他的联系方式。”

中年男人不悦皱眉,眉目间忍着气,“能拿到他的画展出,你们怎么可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显然对负责人的说辞不信。

容貌精致的女士挽住男人的胳膊,安抚,转头轻声细语地对付先生说,“付先生,区区家事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其实……单佐和我们都是工作忙的,三年不曾团聚一次。”

话语里听不出外国人的别扭口音,中文相当纯正流利。

说到这里,女士难过地垂下眼帘,重重叹气,“我们夫妻是凑巧在A市办事,便想着过来见他一面,看他过得好不好,结果却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位漂亮非凡的女人在眼皮子底下落泪,负责人自然心生动摇,可他是真真切切真不知情,依旧面露难色。

“伊丽莎白女士,真的不是我不通融呀,单佐先生真的没有给我们画廊留下任何一条联系途径。这一次,我们能够有幸展出他的获奖作品,其实……还是靠这边的一所大学牵上的线……”

“你们有事要找单佐吗?”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年音插入三人的对话中。

伊丽莎白和衫道斌闻声望去,看到一位陌生青年站在他们身后,黑发细软,皮肤白皙,长相清秀,样貌很年轻。

衫道斌斟酌问道:“请问,你是……?”

“叔叔、阿姨好,”南星澜礼貌地介绍自己,“我叫南星澜。”

粉色围裙系在腰间,柔顺长发束在肩侧,蒸气柔和眼角泪痣。忽然,门铃叮咚一声响起。

单佐正在准备今夜的丰盛大餐,听到玄关处的动静,猜想是南星澜出门又忘记带钥匙。他匆匆关小火,食材在锅内焖煮,来不及放下手中锅铲,快步走出厨房,拧开门。

“澜澜,你回……”

单佐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南星澜身后的那对夫妇。

恐惧、恶心与厌恶的情绪从脚底席卷而上,体内油然散发的寒意几乎令他颤抖到握不住手中的木铲。

他下意识将南星澜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单佐,”看到儿子,衫道斌第一反应先是皱眉,面露浓浓的不悦,“你这是什么打扮?好好的国外不待,教授不当,一声不吭地跑回国,就为了躲在这里玩什么过家家?你知不知道,你那双手那么宝贵,就不应该用来做任何家务!”

“你看看现在的你,留长发,穿着娘兮兮的围裙,居然还拿着锅铲下厨?!”

中年男人全然忘记,早在单佐幼时,自诩为画家、不得沾染阳春水的他们是如何命令那小小的、还不足岛台与洗衣机高的孩童承担下起所有家务的。

南星澜一愣,他们父子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啊?他臆想中失散多年的亲人再次重逢、抱在一起大哭的感人场面去哪了?

南星澜懊恼地垂下头。他后悔不经过单佐同意,擅自把这对夫妻带回来。

单佐压抑心底的情绪,裤侧的拳头紧了又松,琥珀色的眸凝霜冰冷,反复深呼吸几次,才能冷静地开口:“你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