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宙说:“班长把表交了。”

许时曦点头:“谢谢你。”

他转回去,下巴颏搭在语文书上,薄薄的背脊弓起来,像只虾米。

杨宙又在他背上按一下:“没吃早餐?”

许时曦被他弄得有点儿痒,抖了抖肩膀:“吃啦。”

杨宙还想问些别的,早读铃响,只好作罢。

一上午,许时曦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倒也听讲,就是不太认真。杨宙和他因为汽水和披萨熟了一些,心里那股捡东西的念头作祟,有事没事总盯着许时曦后背出神。

倒数第二节是体育,老师带队比赛去了,也没别的科目老师来占课,教室里一时做什么的都有。

杨宙的同桌是个能来事的,招呼几个同学来打牌。杨宙没参与,只在旁边观战,余光瞥见许时曦趴在桌上,大概是在补觉。

“哎,”同桌忽然压着嗓子道,“你们听说没,昨晚在空教室。”

另一个同学插嘴道:“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嘁,你不也就想聊这个么?”

“别他妈污蔑我,你们别说,这事儿其实都好几个星期了……”

“每个星期都有啊?我的天,胆子真够大的。”

“那儿又没摄像头,天时地利人和……”

杨宙摘了一边耳机:“说什么呢?说清楚点儿,我也听听。”

同桌顿时朝他好一番挤眉弄眼:“老杨,你不知道了吧?就六楼那几间空教室。”

杨宙想了想,是有那么几间:“啊,怎么了?闹鬼?”

同桌道:“你俗不俗,什么闹鬼啊,闹鸡……”

旁边同学拿牌拍他肩膀:“你说话注意点儿。”

杨宙愈发迷惑:“哪儿来的鸡?不是不让养家禽么?”

同桌乐了,声音更低:“校妓,懂么?嗐,老杨你成天不是听歌就是学习,肯定没听说过。”

杨宙确实整天戴着耳机,但那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相反,他懂得不行,同桌刚说完他就大概知道了。

“你们看见了吗就在这儿说,”杨宙笑了笑,“流言就是这么来的。”

同桌不服道:“都传遍了!爱信不信。”

旁边同学补充道:“真的,有人听见里面的动静了,还听见谈价钱……我不知道多少钱啊,反正又买不起。”

同桌推他一把,表情揶揄:“你想啊?你不是喜欢那谁吗?”

杨宙几不可见地皱皱眉。

他有些反感这事,先不论是否真实,话语间透露的猎奇心理让人有些不适。

杨宙家性教育做得很好,坦坦荡荡说清楚这只是很普通的事,而不是用来炫耀或品评的谈资。杨宙觉得这样讨论不太体面,但也懒得纠正别人的心态。

他把耳机放好,道:“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同桌拍他:“你不会有反应了吧哈哈哈。”

杨宙笑:“去你的。”

杨宙掬水洗了把脸,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杨宙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躲进一间隔间,没锁门,只是掩在门后。

上课时间,洗手间里没别人,一室寂静。旁边传来读书声,远处操场的嬉闹若隐若现。

杨宙屏息凝神,脚步声渐近,来人好像先警惕地环顾一圈,确认没人后才在角落里站定。

就离杨宙一墙之隔。

“喂?”

杨宙一时心神巨震,不自觉睁大双眼。

这声音分明是许时曦。

“他们今天都在说……”

“我的意思是,以后别去六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