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板印象又犯病,觉得这靳老师实在不像个教画画的,不靠谱不说,看起来还有点儿不正经。跟许时曦似乎挺亲近,杨宙总觉得有种被看穿的别扭。

“嗯,他作业写完了,没有事情做,过来陪我。”

许时曦见杨宙半天没回答,只是梗着脖子礼貌地笑,却没笑进状态,笑得很流于表面。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样,但许时曦担心靳老师坏事儿,便帮杨宙解围了。

靳老师看了许时曦一眼,没再多说,跟两个小孩说了回见就离开了,马丁靴磕在地上声响发闷但很有范儿。

许时曦看他离开,便直接拉着杨宙进了画室,顺手把门锁好。

杨宙道:“这门关得……你挺习惯成自然啊。”

许时曦带他到自己的座位,指着画架上的速写道:“今天画了你。”

杨宙循声望去,细腻的画纸上散落着一些线条干净利落的人体,自己的侧脸面积最大,神色认真,眼睛里蕴着礼貌而不刻意的温柔。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杨宙道。

许时曦看着他:“嗯。”

杨宙有些不能招架此时此刻的氛围,傍晚空气里好像有一股植物和冰块的味道,而许时曦如此坦诚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也有一种特殊的香气,难以形容,但有温度。杨宙与画中的自己相视怔了片刻,伸手把包装精美的水杯递给许时曦。

许时曦的表情有些意外:“为什么给我礼物?”

他果然没发现原来的水杯被谋杀了,而始作俑者正是面前这个男生。

“这不是礼物,”杨宙解释,“我不小心弄坏了你原来那个。”

“赔你的,但没买到一样的颜色。”

许时曦闻言拆开包装看了一眼,唇角抿出一个很快乐的笑容:“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谢谢你,杨宙。”

他抬眼望过来,秀气的脸上浮出可爱的涟漪,雀斑都因此而波光粼粼。杨宙意识到有阳光在许时曦面上跃动,轻盈跳着圆舞曲的节拍。

杨宙有些不舍,这不舍像狂奔上楼顶只看见流星最后一眼,像观看盛大演出却不得不提前离场,像在机场面对的无数次告别,但他还是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许时曦抽抽鼻子,很不能理解这话似的,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以为我锁门是为了什么?”

杨宙坐在许时曦的位子,微微蹙眉盯着画架出神。焦虑和失控感互相拉扯,陌生画室像一个笼子,把理智和冷静锁死,却堂而皇之放出性格中劣质的一部分,把杨宙困在原地。

画里的杨宙是被过度柔化的杨宙,好像承载了很多情绪似的。许时曦为什么要画一个手握他「把柄」的人?

他和陈桑明明是亲戚,明明表现得根本不像个出卖身体的惯犯,接吻都青涩,为什么要骗他?

这问题当然可以有很多种答案,杨宙不愿意往深处想,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想。

身后洗手间门响了一下,一团柔和的阴影慢慢飘过来,遮住杨宙的视线和一部分画架。

“杨宙。”

许时曦的声音像一片薄冰,杨宙转头,看向这朵阴影。

白T恤换成短到堪堪遮住胸脯的白衬衫,质地半透明,隐约透出里面乳尖粉粉嫩嫩的颜色。

少年气的短裤换成绀色百褶裙,很情趣的长度。大腿袜有点儿紧,裹出莹莹饱满的软肉,杨宙知道揭开那处会显出明晰的勒痕,好像某种具有暗示意味的烙印。

许时曦微微垂着脑袋,双手背在身后,罚站般立在杨宙面前,鞋带没系,白袜胡乱踩着帆布鞋。

杨宙想,许时曦是不是黑进了自己某网站的收藏夹,或者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