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也喜欢兰麝香。”她抚弄着银发,发似月光,手似冰雪,在水中交融,“我下回多调制几瓶,你带给他去好不好?”

“好。”所有带出去的东西,那个男人都扔了。

“他还在忙吗?”

“是的。”忙着在扩大他在东域的势力。

“你要好好听他的话。”

女人展颜一笑,九曲回廊、水晶宫灯,周遭平庸的一切,都在这个笑里隐形,又拉着她一起溺毙在这片由一句句谎言筑起的黄粱美梦温柔乡。

好好听他的话……

他抬起双手端详,逐渐有血水淹没雪白掌心。淹没他的口鼻,淹没他的双眼,世界都成了一片汪洋血色。

不知何时,那个一袭白衣垂堂端坐,手执书卷、眉眼温存,椅子底下却铺满累累白骨的人,成了自己。

一梦醒来,云销雨霁。

水光潋滟,山色空蒙。

一滴水从无边暗境中坠落,犹如破开夜色的第一道晨曦,汹涌的光芒中,先露出一片浅杏色的裙角,再往上,乌发如坠,宛若子时的漆黑又灿烂的夜空。

细密的雨珠缀满栏杆,砸在脚边,叮一声绽放一朵渺小的雨花。

“你终于出来了啊。”少女笑吟吟地转过脸:“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这艘飞舟受了点损伤,今日会提前降落,你早点收拾一下。”

他随口应一声,好像刚睡醒,带着懒洋洋的鼻音,有些敷衍。

这大概就是他褪下面具,对待不认识、也不想认识的人的真实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