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相助,从不会有太过的顾虑,弱者楚楚可怜,恶徒咄咄相逼,他便帮助弱者,赶走恶徒,千恩万谢、交口称赞必然是少不了,说没有居功携恩的飘飘然,那也是口是心非的做作谎言。

但是这次的事又该怎么算?以后又该如何做?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他不该救那对兄妹吗?

剑修者,命中唯剑而已。心无杂念,一往无前,心生杂念,便会分心,分心便会软弱,软弱便会犯错。

犯错,则剑心不存,道心崩碎。

许多修士破不了境界瓶颈,蹉跎百年,一事无成郁郁而终,便是因为道心蒙尘。

他越想,越觉深陷泥沼。

因而也没意识到,自己也像一柄蒙尘宝剑,正受尘屑吞噬。

手被人紧紧握住,绫烟烟双眼悲戚而关切:“姜师兄,你别乱想,剑碎了可以补的。”

姜别寒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剑心碎,则不可补。

心念起,砰一声。

剑上的蛛网又扩大了一分。

薛琼楼站得不远不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挑了挑,笑意嘲弄。

剑碎?剑心碎?

自然是,二者皆碎。

没了引以为傲的长鲸,也没了秉公持正的剑心,你该怎么一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去琅环秘境自证其道?!

第 17 章 白鹭洲(六)

不对劲。

白梨觉得很不对劲。

这段剧情和原著分毫不差,最终也不偏不倚偃旗息鼓,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轩揉着肿胀的手腕,有些自豪地低声道:“姜师兄不愧是姜师兄,你看他八方不动的模样,我就知道他肯定没事。”

那一道玄黑的身影凭栏而立,如一柄利剑,在风中发出锵然长鸣。

姜别寒看上去好似并没怎么把长鲸剑碎的事放在心上,正由着绫烟烟仔细地替他包扎伤口,两人低声谈话,海风吹来隐隐绰绰的轻笑声。

“有师姐在,肯定没事。”夏轩言辞凿凿地又加了一句。

白梨远远看着,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81Zw.??m

这抹绽放在名将枪尖的光,由旭日初升,变成了落日依山。绫烟烟抿紧唇,嘴角的笑意也有一丝勉强。

两人明显将心事压在心底,不与外人言罢了。

余光又瞥见一抹背对着她的白影,一手扶着栏杆,肩背上那一片血迹好像更艳烈了些,如同天际灼灼燃烧的火烧云。

身后是漫天余晖,葳蕤巨大的火焰在少年雪白衣袍上燃烧,逆着这片火光,投下的人影拉得又窄又长。

巨鲸的尸体和落日一起沉入海底,猩红的鲜血逐渐在幽蓝的海面扩散,宛若一朵缓缓绽放的巨大血花。

他扶着栏杆缓缓坐下,阖起眼眸,喉咙微动,将翻涌的鲜血咽下去。

这次把自己也玩进去了。幸好一切都还在掌控中。

“薛道友。”有脚步声在朝他靠近,衣物窸窸窣窣,她拎起裙角蹲下来,“头抬一下。”

薛琼楼撩起眼,看到一双蜜合色金丝小靴子停在面前,手伸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什么。

他微微一惊,丹丸已经抵在舌尖,一丝甜味荡漾开来。

这点甜味就像藏在石缝间的花蕊,小心翼翼地拨开,才能窥见污泥间那一点纤细盎然又令人眼前一亮的生命。

她双手撑膝俯身看着他,眼睫浓密如蝶翅,双眸皓亮如满月夜,朝他眨眼的时候像一只只蝴蝶从夜色里飞出来。

“你这个病人总算愿意吃药了,那我就去找姜道友他们了。”

没有多做停留,脚步声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