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泣不成声。

他应当在最后,清清白白地看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做不出这种事的。”李成言忽地面色一沉,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到底是谁骗了你?”

李成蹊抬起头,那日在书肆前的场景,又跳进他脑海中。

“你问我为什么帮你?”白衣少年伸出两根手指,微笑道:“于情于理,我有两个理由。第一个呢,我和你师出同门,你或许可以叫我一声师兄。第二个呢,有人比我先行一步,但手脚太慢了,我实在等不及,只好帮他推波助澜,他肯定会对我感激不尽。”

“他肯定会对我感激不尽。”

李成蹊不寒而栗,牙关间仿佛被冻结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董其梁颤抖的手如秋风中的枯叶,擦去口角的血沫。

书院弟子立在一旁,个个把头埋得极低,面色灰败,仿佛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一切。其他人则是闹哄哄一片,有唏嘘喟叹,也不乏指指点点落井下石。

董其梁并不理睬,他的目光在搜寻一个人。

从方才起,一股诡异的感觉便在心头盘桓不去。

藏书阁那边有他自己设下的禁制,宋嘉树死得太令人猝不及防,他必须得装模作样地把琴取来。所以将解开禁制的法诀告诉了取琴弟子。他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做好了准备,等那些弟子捧琴而至,宋嘉树早已在他手下丧命。

结果原本派去拿琴的弟子并没有回来。反倒是李成蹊神出鬼没,巧之又巧地在他对宋嘉树下杀手之前赶到这里。

董其梁心念电转,陡然间猛烈咳血。

一盘完整的棋局,有开局、中盘、收官。

以宋嘉树暴毙为开局,扶乩之争为中盘,水落石出为收官。

但李成言兄弟不过是两只蝼蚁,两人在收官之时,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还是一雪前仇的畅快,于那人而言,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会做劳而无功的事,同样也不会任着性子无事生非。

棂星门尚在风起云涌,定输赢的一步棋,早就悄然落在风平浪静的芝兰小筑藏书阁。

“符令!”董其梁颤颤巍巍地去拽身旁的弟子:“去藏书阁!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稀里糊涂,反应不及,呆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董其梁急得以手捶地:“还不快去!”

不断下沉的藏书阁,巨大窗户前,有个白衣少年随手一挥袖,半空溢出的团团云雾向两侧分开,不远处孑然屹立的棂星门、仙气飘渺的溯世绘卷、波涛起伏的汪洋人海,纷纷入目而来。

他笑了笑:“晚了啊。”

少年双指间捏着一枚符令,稍稍用力,符令砰然碎裂。

“我我我怎么飞起来了?!”有人惊叫。

“不、不是你在飞,”他身旁人哆哆嗦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脚下多了座山!”

棂星门前突生变故。

莫名其妙有座云雾缭绕的青山拔地而起,一群倒霉鬼正巧站在峰顶所在的那块地面,伴随着翩翩起飞的仙鹤,直接被送上九霄。

周围人四散躲避,地面开裂,洪波涌起,一条泱泱大江奔腾而过,又有几个人被滔天巨浪卷了下去,尖叫声此起彼伏,消散在涛涛江水声之中。

姜别寒以剑拄地,脚下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峭壁嶙峋,缝隙逐渐裂开,由一指宽变作一臂长。

他抓住身旁绫烟烟的手,裂隙像被两只巨手扒着大地两端,陡然间撕开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两人由咫尺之距,变作天各一方。

“绫师妹!”他手里只剩下一片撕裂的袖子,望向跌坐在地的董其梁:“山主!到底是怎么……”

老人也不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