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你良心才给狗吃了。”几个人把王彬按住,“贺先生待在这,就写点字、画点画,他要是病了,饭都有人替他打,怎么就不能待了?”

“就是,他那活儿还是我跟他换的,现在他肩不担担手不提篮,留在这儿写字怎么了?”

王彬嘴不够利索,辩不过其他几个人,他没什么文化,听着觉得他们说的那一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能被按着,气得一边骂娘一边喘粗气。

等其他几个人走了,他在墙根站了半天,又踢又打,还把墙上的土砖抠了一地粉末,看着土砖上的几道印子,突然灵机一动,反身就去找贺慎平。

等他回去的时候,江鹤来已经回来了,他便急着问:“江先生鉴定得怎么样?”

江鹤来未答,只拿了一支极细的笔,给瓶子一望无际的江面上随手添了一个白头老翁。

贺慎平的梅花画好了,正要请江鹤来指点一二,看到那老翁,叹了句:“一蓑烟雨任平生。”

江鹤来在江山旁写了两行字,龙飞凤舞,贺慎平甚至在字间看出了一点儿逍遥自在: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王彬看了半天,没看懂:“这写的什么,鉴定得到底怎么样啊?”

贺慎平看了,眼睛里浮现出笑意:“江先生要走了。”

王彬奇道:“贺先生,你怎么看出来的?”

贺慎平没说话,江鹤来把笔一撂,摆摆手走了,边走边说:“定下来了,九月走。”

王彬看着江鹤来的背影,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是要回来干什么的:“贺先生……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我写字?”

贺慎平没问缘由,只应一声:“好。”在他这样的人看来,学写字不需要理由,不学才要。

王彬开始学字后,有人也动了心,跟着去学。一开始是在屋里教的,后来人多了,贺慎平在纸上写字后排的人瞧不见,也不能跟着写,于是便改到外面教。

瓷器厂附近有一片梅子林,歇晌的时候正好可以在树荫下学,贺慎平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其他人跟着写。后来天亮得越来越早,晌午太阳又太烈,树荫下能待的人十分有限,便将上课时间改成清早上工前。

渐渐地就有几个人能自己写些简单书信寄回家,也有许多根本不愿学的,还是照常求贺慎平代写。

一日吃了晚饭,贺慎平又替人写了几封信,从食堂回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忽然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影朝瓷器厂外面走。

他认出那个背影,赶忙走过去喊:“江先生?”

江鹤来挥开他:“别理我。”

贺慎平放心不下,就跟在江鹤来身后,出了瓷器厂,一直跟到了梅子林。

江鹤来在一棵梅子树下挖东西,他没有任何工具,只有一双手,空手刨,刨得尘土飞扬,一边刨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什么。

坑边的土堆越来越高,坑里露出一个瓷坛子。

江鹤来把坛子抱出来,摸了半天坛身,才把坛子上的封口一揭,只听见“啵”的一声,顷刻间,梅子林里便酒香四溢。

江鹤来抱着坛子坐在土堆旁边,过了许久才抬头看了眼贺慎平,发现他手里有从食堂带出来的饭盒。

“借我你的饭盒用用。”江鹤来打开饭盒,抱起坛子在一分为二的饭盒和盖子里都满上梅子酒,“喝吗?藏了三年的梅酒,便宜你了。”

贺慎平拿起盖子,坐到树根旁边,喝了一口,极香,却发酸。

江鹤来一口气喝了半饭盒,打了个嗝:“本来这酒得等我走的时候才开封,不过,现在不走了,趁早喝了吧。”

贺慎平迟疑片刻,方问:“为什么不走了?”

江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