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使然。
习惯才最可怕。
纪砚清用力咬了一下牙关, 不让心疼冲破理智,竭力平静地问:“是不是忘了什么?”
翟忍冬刚刚经历过寒冬暴雪的思绪荒凉无?际, 闻言静了片刻,才说:“忘了什么?”
纪砚清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松开, 冰凉指尖碰到翟忍冬的手背,掀开衣袖碰到腕骨,向?内侧挪动。
翟忍冬一顿,下意识想去抓纪砚清的手。
纪砚清比她更快抓住她的手腕,拇指压在旧却无?比清晰的疤痕上。
一瞬间?,拍打在墙壁上的狂风都好像停了。
纪砚清说:“大?老板,不是只有?你的眼睛一整晚一整晚的离不开我,早在曲莎结婚那天,我就?和你说了,我现在的视线一秒都离不开你。集市上你看耳坠的眼神,你吃饭吃到一半离开又回来反而更白的脸,江闻发现桌上的辣椒看向?你的视线……我全都看在眼里,但听到你和江闻说‘没什么比她开心最重要?’,我就?不能?问,也?不舍得问。”
早在她们第?一次接吻,她用背包链条捆住翟忍冬手腕那晚,她就?发现了那道疤。
那晚,她为了发泄心中不快一次次提高?的链条在不知不觉中掀开过翟忍冬的衣袖,只是她们那时候各怀心思,吻得激烈,没有?留意。
直到翟忍冬转身背对她,让她帮忙解开链条。
她那样的人割腕,得是多大?的事。
她就?是敢说,已经喜欢上她的她也?未必敢听。
所以曲莎婚礼那么重要?的事,她只是稍一犹豫,她就?找了个借口说耳坠不戴了;
所以即使小丁明明白白说了她以前不容易,她也?只是心里想知道,没有?当面去问;
所以发生关系时,她想握她的手,她就?给她握;
所以决定在一起那天,她说过一句“不问前因”既是不纠缠,不浪费时间?,也?是不主动剖开她的伤疤。
她前头荒废了太多年,感情的细腻程度可能?差她很远,才没能?表现出很多让她意愿敞开心扉的行为,她认,可以继续努力,但在此之前,她已经知道爱里应该包括纵容、接受和心疼。
那既然她不想说,她就?不问。
在阁楼里把票根、项链和照片拿给刘姐的那天,是她太震惊了忍不住。
今天,她不想忍了。
纪砚清面上镇定,握在翟忍冬腕上的力道重到发疼。
“后来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纪砚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翟忍冬在她唇上看了一眼,说:“我妈回来的时候我毕业,我想让她过好日子,她没等到就?过世了。”
翟忍冬知道自己不必为一时冲动举起的那把锄头道歉,母亲明明白白说她只后悔没早点杀死那个人,没怪过她。
但不道歉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
母亲为什么杀人是只有?她知道的秘密,所以从警车把母亲从她眼前带走?那秒开始,她的人生就?只剩下等母亲回来,赔偿她。
那个念头是吊着?她一根线。
唯一一根。
有?一天突然断了,她的四肢、躯体、灵魂就?随之倒了
她找了很久继续往前走?的理由,全部都无?功而返,那等着?她的路就?只剩下一条。
纪砚清浑身发冷,终于绷不住的时候猛地弯下腰大?口喘息,像从翟忍冬的十四岁一路狂奔到了二十二三,她去找她表白。
如果?成了……
如果?成了,她是不是就?还有?一个继续的理由?
她一出现,就?在她生命里占据了极大?的分量,有?那个本事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