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落点,在她那里只是一个逗号。
比起消化她不是人的事实,她们之间寿数的差距才是傅清微迈不过去的天堑。
更别提一人永葆青春,另一个人鸡皮鹤发,鲜明残忍。
“我吃好了。”傅清微站起来收拾碗筷。
穆若水去房间把昨晚收好的行李箱推出来,傅清微在客厅打开检查了一遍,两人带着猫关上大门离开。
傅清微的话显而易见地少了。
两人买的商务舱第二排连在一起的座位,傅清微给她调好了躺卧,自己坐着扭头看窗外的风景,或者看书玩手机。
从前恨不得穆若水的眼睛黏在自己身上,反之亦然。
现在两人一对视,傅清微就偏开视线,又觉得欲盖弥彰,师尊可能会伤心,强迫自己看向她。
穆若水:“……”
她又不是瞎的,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
穆若水干脆闭上眼睛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给徒儿时间与空间。
反正她的时间多的是,该忧虑的是傅清微。
把一生的维度放在千年万年里是非常短暂的,某种意义来说,她看向穆若水的次数,看一眼少一眼。如果不看,连这一眼都没有了。
宾馆前台,取了大床房的房卡。
一晃又来到了晚上。
傅清微洗漱完,盘好腿准备打坐,特意叮嘱了一句:“师尊困了的话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穆若水听话地拉起被子就睡了。
她像这样言听计从的机会不多,傅清微又开始觉得她很可爱想亲,打坐都迟了两分钟进入状态。
满室的清气围绕着打坐的年轻女人盘旋,在修行者眼里会看到一团流动的白雾,以她为中心旋转,融入皮肤,经络,最后是血液。
气血充盈,周天清气饱满,犹如乘鹤的仙人般飘飘然。
傅清微缓了许久才从周天之变的玄妙中脱离出来,她不知不觉被清气吹动的衣服慢慢地贴合在皮肤上,肌肤表面出了一层汗。
傅清微轻手轻脚地进了淋浴间又洗了一个澡。
回来躺在了另外的半张床上。
她睡不着,开灯观察穆若水的呼吸,结果就是她真的不呼吸。
穆若水会在醒着的时候维持曾经做人的习惯,睡着了就不装了,不想装的时候也懒得装。
傅清微伸出的二指从她鼻翼下收回来,侧耳去听她空荡荡的心跳,胸腔一片寂静。
傅清微紧张唤了她一句:“师尊?”
穆若水闭眼应了她一声。
“没死。”
傅清微被她幽默到,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便渐渐淡去,她说:“我关灯了?晚安。”
“晚安。”
这是她们自同床以来彼此距离隔得最远的一次。
傅清微的睡相不太好,但今夜她睡得浅,只要脚伸过去碰到冰凉的温度,她就会惊醒,把自己越界的肢体收回来。
睡睡醒醒地折腾了一晚上,傅清微早晨睁眼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床的正中间,姿势豪放,而穆若水正蹲在地上逗猫。
从小三花潦草的表情和它闭上了就不想再睁开的眼睛来看,应该是惨遭蹂.躏已久。
傅清微下了床,救小三花于水火。
穆若水站在一旁,垂袖淡道:“待会去前台换成标间吧。”
傅清微回头就要反驳,但想起她估计半宿没睡,反对变成了同意:“好。”
穆若水空旷的胸腔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明明不需要喘气却感觉透不过气,她把其中一张房卡拿在手里,语速飞快地说:“我去楼下等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