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是她,树木是她,叶片上坠落的一滴露水也是她。
在渗入土地之时,她又成了拥抱雨露的大地,一只从草丛里跃过的昆虫。
旁人或许看不见,但是穆若水能感知到她身周有一股炁在缓慢地流动,正围绕她形成一个盘旋的圆心,开着的窗户外面没有风,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空气引向圆心的方向,浊气阻而清气从皮肤渗入经脉。
她结束打坐以后,那股炁也没有离开,而是进入了她的身体,在表层浮现一层稍纵即逝的白光。
由虚入实,说明她已经有了护体罡气。
就算没有随身佩戴宁心符,只要她心念一动,寻常的小鬼便近不了身。非但如此,罡气可以增强修道者的体魄,在关键时候护住要害,减轻伤势。以占英为例,受的伤足以让寻常人神仙难救,而她只是重伤修养。
傅清微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今天打坐没那么累了,头脑清明,但肚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饿。
昨天晚上她就胡乱吃了一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观主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房子小,她又不和傅清微拉近距离,姿势看起来有点像面壁。
傅清微哪敢提醒她,自己打开了冰箱翻吃的,这一看又鼻梁发酸。她们两个感情好没吵架的时候,去菜市场买了好多的肉和菜,现在肉还在冰箱里,她们俩已经相敬如冰了。
傅清微自己挑了块分好的猪肉出来解冻,拿了冷藏里的大蒜叶和青椒,打算中午做一个蒜苗炒肉和辣椒炒肉,一份肉两样炒。
至于早饭,她也会下面条,只是没观主做的好吃。
冰箱里还剩了番茄,傅清微切成大块,丢进清水里,煮得差不多再捞上来。
一样一样下锅,最后拼起来,面是面番茄是番茄的,没食欲得仿佛燕麦减脂餐。
她平常吃什么都差不多,这阵子被养叼了嘴。观主不开心,她本来就吃不下,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饭差点吐了。
傅清微冲进厨房,俯身对着垃圾桶:“呕……”
穆若水实在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傅清微刚咽进去的食物没来得及落胃袋为安,全从食管返上来了,连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呕……”
食管反流过的人都知道,吐到后面只有酸水,还会呛到眼睛鼻子,不受控制地流出生理泪水。
傅清微一只手扶着料理台的大理石边缘,另一只按在胸口下方的位置,眼圈和鼻子都是红的,漂亮的脸上布满泪痕。
穆若水笑不出来了。
一只手顺上了她的胸口,如春风徐徐抚过,也可能是傅清微抬头看到那张面具时温柔的错觉。
她低下头,穆若水的手确确实实抵在了她的胸口,冰冷的掌心散发出热意,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傅清微胸肋之间难受的感觉缓解了许多。
“遇到我之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穆若水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此情此景,傅清微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凑合活吧。”
“去漱口洗脸。”穆若水收回手,把她推出厨房,“我给你重新做一份。”
冷战归冷战,饭还是要做。
傅清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吐,难道刚刚观主把手伸进她嘴里的时候塞了个娃娃?她一边刷牙一边被自己逗笑,笑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想玩笑话。
但是穆若水一对她好一点,她就控制不住地开心,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穆若水就像她世界里的风和云,太阳和雨,轻易摆布天气。
太阳藏进云层,多云转阴。
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只是对面少了坐着看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