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结果,很快就能出现。

黎鹦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被纯然的白色包裹起来的滑雪场,目光越过逐渐多起来的人群,遥遥落到她昨晚去过的地方。

从山顶到山脚那么远的距离,她本就看不清什么东西。

但是在下一瞬,一个人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那儿。

多神奇,她居然没有一丝意外。

对方好像弓着身子在咳嗽,破碎嘶哑的声音被风声卷走。

然后黎鹦看着他缓慢地直起身,摇摇晃晃地踩在雪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走,身后蜿蜒开一串甚至能称得上顺直的脚印。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萧索寂静地穿过呼啸而至的沙砾与风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又稳定没有任何偏移地向上。

就好像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样。

黎鹦渐渐看清他的样子,黑色的大衣外套,同样的深色的高领毛衣打底,遮住脖子。

这样的穿着在冰天雪地里有些过于单薄,偏偏他腰背挺直,没有丝毫失态。

下一秒,他慢慢地抬起了头。

就像是知道她在这儿、知道她在看着他一样,周聿安的目光没有丝毫偏差地落到她身上。

两个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不算很近的距离,却隔着那么多无声的喧嚣,沉默地对视

就停在这一刻。

0032 这首歌结束之前

周聿安在那个电话结束之后就直接下楼,开车,导航雾凇山。

可能有只狼跑到哪儿去了。

这是他得到的答案。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是干什么的,哀嚎了一句不会吧,也放弃抵抗了,任由他报警。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亲自赶过去。

黎鹦还在那儿。

但周聿安显然预料错了。

黎鹦没事,不仅没事,甚至还悄无声息地又送给他一个惊喜。

他从市中心开了一晚上的车赶到雾凇山,几乎是凭借着第六感和直觉进入滑雪场,绕进雪松林,然后从狼的口下救下那个女孩子。

赶来的搜寻人员没见过这场面,麻醉枪打不准,还是周聿安替他们开了这一枪。

他认识那个女孩。

以前见过一次,黎鹦的舍友、同挑战赛的成员。

他无法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一晚没合眼的身体几乎快分崩离析,骨髓受到刺骨寒风的侵蚀,他在尖锐的痛苦中想起,他没有带能缓解疼痛的药。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拒绝搜救队员好意的休整邀请,一个人离开他们,往雪地上方走。

他要去找黎鹦。

“叔叔,好巧,你怎么来了?”

黎鹦从观景台下来,走到他面前,微微笑着和他说话,表情没有变化。

周聿安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心虚、后悔、害怕。

但是都没有。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黎鹦。”这次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只有近乎绝望的无力。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事情会巧合到这个程度,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这次你要告诉我,这是命运吗?是上天都在帮你吗?”

周聿安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一个唯物主义的人开始怀疑上帝,精神已经坠在崩溃的边缘。

黎鹦只是看着他,缓慢地呼出一口白雾,看它们消散在空中,才用平缓没有起伏的语气回答:“我也不明白,或许就是你说的那样呢?”

这个赌局她没有赢,但周聿安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