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的温和笑意在这一刻僵在脸上,周聿安的瞳孔一瞬收缩,仿佛看见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一般滞在原地,呼吸发紧。

黎鹦表情不变,把手里端着的菜盘稳当放在餐桌上后,才继续和他说话:“叔叔,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她熟稔地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袖。

指尖快要触到袖口衣料的下一秒,周聿安像是瞬间找回抽离的神智一般猛地后退,手臂躲开她的接近,扶住离得最近的椅子,惊疑不定地抽气。

椅腿在地上踉跄、尖锐擦响。

胸腔闷钝的跳动渐平,脖颈转动间咔吧作响,周聿安看到陈青竹惊慌地看着他,身后站着从厨房出来、微微皱眉的黎鸣。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大、太奇怪了。

黎鹦离他最近,背对着身后的两个人,语气很是受伤委屈:“叔叔,你怎么了?”

他们看不见……

但周聿安不会看错,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眼睛里一瞬闪过的嘲讽戏谑。

那是捕猎者在面对猎物时才会有的,俯视怜悯的姿态。

她在可怜他。

0013 交易

最后,周聿安以自己没休息好走神了为理由搪塞过去。

黎鹦仰头关心地看着他,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在他坐下后,手指轻巧捏上他的肩,软和的动作落在周聿安的感受中却好像针扎一般尖锐。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手,转移话题说吃饭吧。

黎鹦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去他对面落座。

一顿饭吃得如芒刺背。

而在面对黎鸣时,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又是从贫瘠的记忆里随便找出一件事挡枪。

然后他说要离开。

说,可以顺便送黎鹦回去。

在沙发上坐着胡乱指导黎朔写作业的人就抬起头,嗓音很甜:“好呀。”

“…你的身体有没有事?”

“啊,叔叔,你在问我吗?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呢?”

逼仄的车厢前排,周聿安动作迟缓地发动汽车,忽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所以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呀。”黎鹦亲亲密密地往他的方向凑近,认真思考了一下,“很舒服哦,叔叔,你很厉害。”

周聿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降慢车速,小心注意着周围的车流,梦游一般开口:“我会、会负责的,如果你愿意。”

“负责?”他的话没说完,被黎鹦疑惑的发问堵住。

周聿安竭力压下心头的惶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拜托不要……

不要又是谎言。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重要吗?”

果然。

周聿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突然极轻地用气音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黎鹦觉得他奇怪,明明是受到强迫的一方,居然还想着照顾始作俑者的情绪。

但这也不影响她继续刺激他的神智:“叔叔,你说的负责是哪种负责?是要和我谈恋爱,还是说,只是发展成随时都可以上床做爱的关系?”

滋啦

黑色轿车在路边急刹,刚消下去没多久的钝痛又从颅顶卷土重来,好像一把巨锤落下,将钢针猛地刺进他的眉心。

他痛苦地将额头靠在方向盘中央:“…别说这种话。”

黎鹦有些吓到,迷茫地看着周聿安,犹豫过后,靠过去,手心贴上他的脸颊,触到一手滚烫热意。

“叔叔,你发烧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但是他全程都表现得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