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有些心虚地避开了沈风眠的视线,沈风眠才堪堪三十的年岁,人又温柔,是所有长辈中王静姝最喜爱的一个叔母,若是几年前,她还是个半大的娘子,自是什么都愿同沈风眠说,甚至求沈风眠帮她做主,可如今都这般大了,她实在无法对着是长辈的沈风眠告状,也无法同回应竹苓那般道“是他来招惹我的”。
若那么做了,和王闻礼这样哭鼻子的稚子有什么区别?想着,她看了一眼蕴着泪委屈立在一旁的小堂弟,更是觉得没必要说得详尽。
她只道:“同表哥没有关系,是我想走回流虹院,寻不到路,被困在了一园子中。”
沈风眠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只觉六娘经丹阳王一事,真长大了不少,竟懂得收敛锋芒了,她笑了笑,问清是哪处园子,又是怎么误入的,终于放心了地道:“那确实是误入了,那处池子是后挖的,有意勾连了西书阁,你不识路,也不怪你绕进了那里头。”
王静姝现在想来,仍旧觉得那困住她的格局真是稀奇古怪,她瞧着是近路以为能抄出去的水上回廊,直把她送入了更复杂的困阵中,好好的园子,怎这般布置?
她犹在奇怪,还不待问出口,沈风眠轻拍着她手嘱咐道:“你这几日便别乱跑了,将脚伤养好,我联系些旧日的姐妹,过几日正好带你出去赴宴,待多认识些洛京的郎君女郎,便也同在建业时没什么不同了。”
沈风眠还记挂着王静姝父亲的嘱托,替王静姝在洛京寻一门亲事,但她怕王静姝心有排斥,故而也不提这事,只道多带她去交友,顺带也避开府中的郎君。
倒不是她不愿自己娘家的侄儿同王静姝交好,而是就今日发生的事,还有外头侍女们传来的消息看,王静姝和三郎也不是能好好相处的,便是王静姝口中不说,她也能察觉两人心中的芥蒂并未消。
沈风眠实在是不愿回想起几年前,两人在她面前剑拔弩张得要打起来的模样,一个质问“是你让人将我好友推入水中?”,一个毫不避让解释地承认。
明明是半大的小郎君和小女郎,却有一堆越滚越大的糊涂账,碍于沈遐洲的身份和待客,最后受到家中斥责的总是王静姝,沈风眠看着心疼,对王静姝也多有疼爱。
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是将王静姝当成了女儿般疼爱,听得丹阳王的求娶,也是二话不说地答应带她北上,王家家主王瑞不比纯粹疼爱女儿的王斐如,说不得哪日就权衡下要王静姝回建业了。
想到这,沈风眠也不多坐了,叮嘱了王静姝几句,便准备回去给昔日的姐妹们写信,重拾往来。
王闻礼也被带走了,几步一回头的可怜样逗得王静姝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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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王静姝依旧在流虹院中修养,脚底的水泡也薄薄结了一层痂,但走动时还有些不适,又上了一次药后,便无聊地在榻上歪着。
正酝酿出些睡意,沈家的四娘子带着沈府中一些女郎来看望她,沈四娘子沈莹也出自二房,比王静姝小上一岁,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竹苓才将她们迎进来,沈莹便抢先一步依在了王静姝身旁:“王姐姐,我三哥当真故意将你丢在了西书阁?”
她满目好奇,问得也直白,后头跟上来的一些女郎们也期待王静姝回答。
王静姝被盯得有些莫名,出于对别人地盘的戒心,她还是咽下对沈遐洲的愤懑,用了对沈风眠一般的说辞。
“王姐姐,你就别为三哥描补了。”沈莹撅了撅嘴,明显的不信,“侍女们都瞧见了,他哪里是带你逛园子,步子走得都快到要飞起来了。”
“他分明见你刚住入沈府,欺负你。”
这般被人直白地指出是被欺负,王静姝心中很是微妙,“欺负”二字总让她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她眉头微皱,脑中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