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姝死里逃生般倚在竹沥身上。

她鬓发很乱,额间也覆着很薄的一层湿意,衣襟也有些松散,颊靥处更是留下些遭到逼迫一般的红痕。

竹苓被她的形容吓到了,连忙上前遮挡,并帮着收整一二问:“娘子遇到什么了?”

娘子自来是个机灵敏捷的,方才也应当没有被马蜂,可短短的功夫,到底什么能把自家娘子吓成这样,她话中隐有要探寻甚至报官的意味,即便不报官,冒犯了自家娘子也该将人拿下。

王静姝显然听出了竹苓的用意,疲累的眼皮艰难掀动,“遇见个疯子,不用理会,家去,我要寻二表哥。”

她算是真正见识到沈遐洲疯劲了,这样的疯子,她又刺激了他,怕是又要惹来什么报复,思来想去,能治他的或许只有沈二郎。

当初星泉不就提醒过她,遇事寻沈二郎吗?

她片刻不想多留,就要家去。

竹苓也并无阻拦,娘子这般形容确实家中去的好。

然快经至石窟寺外道口,有叠声“王娘子”传来,追上来的是惠王身边的仆侍:“王娘子,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家殿下好找,娘子怎忽地不见了人影?”

王静姝遮挡着不太方便见人的脸颊,缓声道:“我惊吓过度,择错了路不甚摔了一跤,容颜有损,不便于再去见惠王殿下,劳侍令帮我转达一声,改日我再与惠王殿下致歉。”

王静姝客气,那侍令遂也不多言,如是转达,惠王眸色偏暗,低垂下的视线落在被马蜂蛰咬了的手背处,红肿中间一点黑刺,是马蜂的尾针,他也不等医师处理,自行将尾针拔出,毒液也挤出,有仆侍连忙将水囊捧上。

冰凉的水稍洗去一些灼痛。

惠王:“抓到扔蜂窝的人了?”

一众卫士等待审判般垂头。

“也罢,行事之人武艺颇高,不怪你们。”

惠王语气和善,众人心中不免庆幸自己跟从的主子良善。

无人留意惠王的笑意是不达眼底的,他们跟从惠王正离开时,却与沈遐洲一行人不期然地遇到了一处。

两方郎主,一个手肿如发面,一个脸肿如遭蹂躏,卫士们相觑的同时,年岁相差不大的舅甥两人,目光交汇间也几多相互打量。

“三郎怎也在这?你脸这是怎么?”惠王心间划过几多猜测,却有些忍笑,目光也落在了年轻郎君身后盖着锦帛的石块上,石块颇大,锦帛也只盖了一半,隐约露出些刻字的痕迹来。

有点耐人寻味。

沈遐洲并不遮挡脸上的伤痕,只见了惠王着实没有好脸色,不过好歹没有再瞧见王静姝也跟在惠王身边,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小心撞的,倒是殿下的手?”

他的视线也下落。

惠王无碍地动了动手:“被野蜂蛰的。”

两人都无事一般行在一处闲聊,但沈遐洲不免恶意:“殿下不是才被母亲责罚了,就又来礼佛?”

惠王:“佛窟静心,也好洗去一些我心中不安。”

沈遐洲呵笑:“殿下有心。”

惠王听出其中嘲讽,怅然不已:“我知三郎心里怪我,但你也是知晓的,我这条命都是你母亲给的,长姐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他说的正是当初在沈二郎茶水中下药一事。

话里话外无疑是在解释他当初所为的动机。

但事实如何,大抵只有他自己知晓,长公主身边的内监被他收拢了心,透露出了长公主与沈遐洲母子的矛盾,他趁机示意了老内监,令长公主在这时想起了他。

多年来,他一直是个命不久矣的老好人形象,长公主自来对他的乖觉满意,但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他需要适时显露自己的价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