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收到四方侧目,打了败战被索要土地竟也能转为对天子的夸赞,或激愤或暗藏思量的朝臣皆是因他一滞。

夸得太过,就连陈雍面上也不太好看,他抬手,缓了缓才道:“今日便暂议到此,朕再思量思量,退吧。”

诸臣拱手告退,背身时眼风相扫,明显泾渭分明的好几派。

吕相鬓发灰白,退出大殿后,直起的身形仍旧矍铄非常,微微冷笑望着走出诸人,他也算是看出今上的态度了

陈雍意动了。

这群蠢货!

割地封王,无异饮鸩止渴,往后谁人打入了大绥,岂不是都可向朝廷要封?国威何在?

陈雍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仍旧意动了。

天子分明是在防他!

毕竟幽州已失,再议夺回,必然兵戈再动,兵戈一动,京畿还能万无一失吗?谁能保证逼宫不会再发生?

天子是怕昔日由他主导的逼宫再现啊。

可那场宫变到底是谁利用谁多一些,谁又获利最多,早已不言而喻,吕相只恨一时心急错选了陈雍,以至落于现今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

忽地,他目凝向慢他数步的大司农王瑞,以王瑞为首南地世家的强势闯入,吕相没少感受到其压力,偏王瑞此人狡诈,处事圆滑得紧,常不声不响地将他同陶敬所争之职谋到了自己人手中,不可小觑。

换了往日,二人皆是皮笑肉不笑地各自离开,可今日却同时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释放的善意,都是千年的狐狸,闻着点腥就知该给自己留退路了,二人和气地并行了出宫的一段路。

比起吕相,王瑞本家皆在江南,又兼有王静姝带来的荆州同盟消息,自是更沉得住气些,同吕相一路不咸不淡的话下来,半点真意不露。

只眯眼含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直至目送吕相先上了马车,才敛了笑,心中冷然:想同我王氏分一杯羹,也要先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如今可还不是时候,慢等着吧。

王瑞一敛袍袖也上马车离开。

但一连几日,王瑞都因此被召入宫中商议此事,他协同度支尚书将国家财政与仓癝赋税呈上,便再不多话,垂目敛神细听着众人的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