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上一刻众人因女郎的一句“三表哥”,回想起二人还有这层关系,可这沈三郎的下一刻反应,便足以令人为女郎感到危险,有相近郎君甚至下意识拉了王静姝一把,将女郎拉离危险一些。
然这般动作的下一刻,便对上沈三郎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惊惧一瞬,挺身梗脖:“沈郎君,王娘子好意同你交谈,你何故吓她!”
沈遐洲死死盯开口之人拉着王静姝臂弯还不曾放开的手,心中满是忍耐不住的狂躁他要断了此人的手!
王静姝陡地被人拉离,也有一瞬懵然,她怎可能被沈遐洲吓到,她分明是方才的靠近,发现沈遐洲面上竟敷了粉,才一时出了神。
王静姝心中不悦这郎君多事,可眼见沈遐洲面色愈发可怕,挣开了那拉着她的手,身形隐挡在沈遐洲面前。
沈遐洲眼尾勾红,眼底却透过敷粉泛出淡淡的青,他像强忍着什么一般,凄然而失望睨王静姝一眼,拂袖就走。
对沈遐洲这样阴晴不定又心眼极小的郎君,这般能忍地走,已不止是怒极了的表现。
王静姝心神一慌,隐觉同沈遐洲的这一面有点超过了控制,当即也不管旁人如何看,迈步朝筵席外追去。
她分明同沈遐洲差距前后不到几瞬的功夫,可也不知沈遐洲是如何走的,她竟一时寻不得人影。
她提裙登上高台向下逡目,身后有郎君泠泠透冷声音传来:“表妹在寻我?”
似回敬王静姝席间的那声“三表哥”,“表妹”二字被他咬得杀意汹涌。
王静姝才回个头,就有郎君满脸阴沉俯下脸:“王静姝你故意气我来,就是为让我看你同旁人眉来眼去吗?”
“你这次又看上了哪个?”
“吕思温?还是方才那个谢潘?”他越猜越难过,怒恨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王静姝反应了好一会,才想得他问的谢潘,怕就是方才拉她一把,在沈遐洲面前逞英雄那个,但她并不为此做回答,反顺势捧上了郎君的脸,目光极专注地在他面庞上一寸一寸移过,确认了地问道:“你怎敷粉了?”
时下一些男子为显面白俊美,敷粉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可沈遐洲自来多病的缘故,用不上这些,甚至有些厌恶这般敷粉的男子。
那敷粉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便很是稀奇,且他眼下透出的青色,令她很是担忧。
沈遐洲也没想王静姝一开口便是过问此,更是怒得咬牙切齿:“王静姝,你就只见得我的面皮吗?”
他显然是再次忆及女郎那日夜里嫌他的话。
丑了二字就像生在他脑中似的,数日来也非是本心想避开女郎,可他实知女郎有多好郎君的好颜色,她对他本就是见色起意,若再令她当面挑出些毛病,可不更远了他?
连日来,他一面避着王静姝的主动寻上门,一面就连温补养身还有治病的药都喝了。
可女郎着实过分,她非逼得他立时来见,还是用这种他最见不得的方式。
她同旁的郎君饮乐、还挡在旁的郎君身前同他对峙,刺目得如有利刃翻搅他的五脏六腑,再多待片刻,他怕是会疯魔得杀了在场之人。
他眉目低敛,脸却如鬼白,眼底透青更是森寒。
这才是毫不掩饰的沈三郎
王静姝无比确定,也无比地无畏,她甚至还笑。
高台外渐有风起,吹得她腮畔发丝飞扬,也扬得她声调柔缓似诱:“我哪有只见你面皮,我是忧你可有好好休息?”
她又问一次:“沈九如,你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按时喝药吗?”
她的声实在太过柔,感受不到半分旁的意味,唯有温情,沈遐洲本盛满怨恨阴戾的眼眸,忽地闪烁,不敢对上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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