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菲恩·兰道夫没有将她和研究员萨拉安排到一组,她就不至于因为对女儿的移情而有待萨拉。

如果她没有因为安置萨拉耽搁时间,赞迪克也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深处忌惮和不信任。

而如果赞迪克没有因为不信任她将她支开,那么……

回忆起自己刚刚抵达此处时看到男孩默不作声便用诡异手段将赞迪克玩得团团转的模样,加莱默默作出判断。

……如果赞迪克没有因为不信任她就将她支开的话,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不只有赞迪克一具尸体了吧。

无论是她还是赞迪克,在此之前都远远小看了这位自枫丹来的男孩。

现下加莱已经在心底默默将菲恩·兰道夫的威胁性拉到了最高,他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只看表面意思。

所以

将她和赞迪克并列而论是什么意思呢?

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锁定在男孩温柔浅笑着的脸上,短短数秒之间,加莱就已经在脑海中思考了数十个来回。

首先,这位菲恩·兰道夫先生现在应该对自己没有敌意,毕竟以他所展现出的诡异手段,想像杀死赞迪克那样杀死她轻而易举,没必要和她说这些话。

其次,他对她应该另有所图,理由同上,别说幻术这种手段有了提防意识就不容易上当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加莱依旧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就身处对方制造的幻境之中。

最后,她的身上有什么是入了这位枫丹贵族眼的呢?冒险家的经验?沙漠民中口口相传的传说?还是这一身勉强能拿得出手的武技?

虽然赞迪克死了,治愈萨尼身上魔鳞病的希望愈发的渺茫,但加莱可一点儿也不想死。

起码……不想死在女儿的前面,让萨尼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菲恩·兰道夫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加莱的沉默,优哉游哉懒散眯着眼睛。

终于,在经历好一番头脑风暴后,这位前沙漠佣兵,现大冒险家最终决定听从自己在无数厮杀中磨砺出的直觉的判断。

“事实上,我现在还挺害怕的。”

她选择真诚。

“哦?”

男孩的声音就如同他的表情一样看不出悲喜,但起码给了加莱继续说下去的许可,女人于是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袒露真意:

“我与赞迪克仅仅只是合作关系,无论我也好,赞迪克也罢,在您面前不都如沙漠夜晚的星星之于月亮一样渺小吗?您惩处了赞迪克的背叛和冒犯,想要对我这个‘赞迪克的共犯’做些什么的话,我也只能接受吧。”

“可是我不想死,更不想作为赞迪克的共犯就这样死在沙漠之中,我还有必须回到雨林的理由!”

说到最后,这位神色中总是掺杂疏离和疲惫的女人的脸上猛然绽放出坚毅无比的色彩,认真看向伊白: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可以接受您的一切惩罚……以赤王和树王的名义起誓!”

“这个啊……”伊白摸摸下巴,倒也没太将加莱的誓言放在心上,而是询问道:

“说起来……萨拉研究员现在在什么地方?”

加莱愣神了一秒,随后利落道:

“我将她安置在了铁穆山下的一片绿洲,并为她留下火种和足量的蝎子肉,管个十天不成问题。”

“看起来加莱小姐您并没有忘记你的本职工作。”

听到加莱的回答,男孩这才第一次真情实意地笑了,他抬起手,用交叉在一起的手指背部支起下巴,脾气看起来大度极了:

“我是个宽容的老板,并不喜欢干涉员工工作以外的生活,您看起来似乎对我有些误会,但就事实而言,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的打算。”

加莱的脸上写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