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厄不由自主抬起右手摸向自己军装外套衣领下,脖颈连接胸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条麻绳编织成的颈链,编织这条颈链的麻绳一共有二十?条,是刑厄仔仔细细从二十?个粽子叶外拆解下来,又一条一条编成一体的。

他拥有的霍序则的东西很少,末世?刚爆发那年,刑厄觉醒异能时?发了场凶险的高烧,他持续不间断地?烧了一周,期间因为丧尸入侵了他们的暂时?落脚点,他还脚步不稳地?提着长刀出门扫荡过丧尸。

他在砍伤一只丧尸时?,看?到那人的眼睛也是灰色的,从那天后刑厄就再吃不下东西,高烧让他昏昏沉沉,罕见地?做了个梦。

从前睡眠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望,连做梦都没有时?间。而高烧的那几?天,刑厄做了梦,他梦见了霍序则。

梦里,霍序则穿着英俊标致的飞行制服意气风发跳下飞机,他与刑厄擦身而过,给每个机务组成员都分发了一杯咖啡,但没有认出刑厄。

刑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飞机情况,确认飞机状况良好后,霍序则与一名容色清丽,一看?就与他十?分登对的空姐有说有笑重新一起上了飞机。

再然后,刑厄捧着那杯霍序则分发的咖啡,看?着那架飞机慢慢攀上云霄,变成一个小点终于消失不见。

刑厄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刚刚转身,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声?凄厉尖叫,接着此起彼伏的警报警笛响彻了整个机场上空。

“飞机掉下来了,飞机掉下来了……”

刑厄猛地?回头,那架他看?着升空,看?着慢慢变成一点的飞机重新出现,如同一只失去羽翼的鸟、断了线的风筝,垂直从高空坠落而下。

一声?巨大?的爆炸轰鸣过后。

刑厄僵硬地?站在原地?,滚烫的咖啡不小心洒进了他的胸口,粘黏着心脏一起灼疼。

很多人从他的身边跑过,救护车、消防车、机场工作人员,所有人蜂拥向冒出火光浓烟的地?方跑去。

而只有刑厄仍然僵立原地?。

他听到那些人从他身边跑过,他们高喊着:“机械故障,是飞机机械故障引起的飞机失事。”

怎么可能机械故障?

他努力恶补机械知识,没日没夜练习零件组装、拆卸、保养、修理,他检查了三遍飞机的每个机械零部件。

刑厄的手脚如同被什么荆棘牢牢束缚住,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他站在那里从白天站到黑夜,手脚灌铅只能徒劳地?睁大?酸涩的眼,企图看?到那架掉下天空的飞机从那团浓雾黑烟中再次奇迹起飞。

只是到最后,连梦中那团黑烟都快要消散不见,刑厄还是站在原地?,奇迹没有出现。

直到,梦,终于醒了。

刑厄还记得他被妹妹摇醒,刑运担忧的眸子凝望着他,抹去他眼角的湿凉。

刑厄撇了下头,不习惯展现脆弱,他的手中紧攥着一件蓝白校服,校服被他发烧时?无意识揉得起了褶皱,他将校服整齐叠好,想站起身。

但那一刻,刚从高烧梦境中醒来的刑厄,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他站起来,又重新跪倒在地?,膝盖直直砸到地?上时?,骨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的脆响。

他就那样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刑运想扶他起来,他挡开?了妹妹的手,然后干脆将头也重重磕到地?上,第一次向大?概不太喜欢他的上天许了个愿。

如果天上真的有神明,他那么好,神明不喜欢自己,也该爱他。

他祈求,神明爱护……霍序则。

刑厄现在仍觉得今天的自己也还是在做梦,在做另一场与觉醒异能高烧时?截然不同的梦境。

梦里的霍序则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