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后者听到那句“明日再来”,便知是?有了希望,眼底终于?露出亮色,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乔吟明日再来,届时?希望散人可见我一面,多?谢诸位了。”

老尼僧没有说话,只与两个小?僧童一同对她颔了颔首,见李秀色终于?放开了手,方才关上了大门。

*

离开那庙宇,首当其中是?要寻一处落脚之地。

此?地并无驿站,众人只得敲开一处较大的农家,借住一晚。那农户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俩,瞧见广陵王世子递出的元宝,便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忙竭尽所能收拾才出三间空房来。

广陵王世子理所当然地独自住了一间;乔吟与李秀色一间;顾隽、陈皮与沉睡的卫祁在住了最大的那一间,陈皮打了地铺,顾隽与卫祁在分睡床铺两头,倒也勉强不?挤。

李秀色深知自己睡觉极不?老实,虽与乔吟打过招呼,但还是?有些赧然,这一觉便睡得有些心不?在焉,深怕万一熟睡了一脚将人踹下去,于?是?直到夜半三更,意?识还清醒得厉害。

她睡在外侧,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朝外看去,后半夜突然出了月亮,光色皎洁,窗纸外如白昼明亮,她盯着盯着,便见门外似走过一道熟悉的人影轮廓。

李秀色愣了愣,等了一会,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朝外走去。

开门再关上,行至院中,正瞧见院内那一棵歪脖子树上,正闲闲地靠坐着一个人影,手里似拿着什么小?玩意?,认真地雕刻着。

李秀色半晌没出声,使劲望了半天也没看清楚他究竟在刻什么,终于?唤了一声:“世子?”

树上那人听见她声音,似是?怔了怔,迅速将手中物什背在身后,方才低头看她一眼,皱眉道:“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我还要问您呢,您又在树上。”t?这歪脖子树极矮,李秀色两手两脚并用?,几步便爬了上去,在另一端坐稳,扭头笑眯眯道:“世子又在做什么呢?”

颜元今眯起眼睛,看着她从站在地上,慢慢地爬到树上,只一会儿便坐在了自己身边。他打量起她侧脸,回?道:“凭何?要告诉你。”

李秀色本?也没打算他会说,只叹了口气,望着天,喃喃道:“我睡相不?好,小?的时?候总爱踢被子,让自己着凉,大了些,有一回?去一个认识的姐姐家中住,与她同睡一床,结果第二?天醒来,她在床下,我在床上,原来是?被我半夜踢了出去。自此?以后我便再也不?敢跟旁人睡了,我爹说,就我这种,没法与夫家同床共枕,日后长大了定是?嫁不?出去的。”

颜元今愣了愣,他不?知她为?何?会提起这些,本?来只是?随意?听听,谁知这小?娘子竟越说越偏,说到最后,都说到嫁人共枕这一环去了……深更半夜,同一个小?郎君谈论这些,她便不?知羞的么?好在是?和他谈,若是?和别人谈……

一想?到和别人谈,广陵王世子不?知为?何?又有些不?爽起来,像今日看见顾隽揽她腰一样不?爽,他也揽过几次,也没见她用?那么感激涕零的眼神望过。

他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就算她喜欢他,就算、就算她也很想?嫁给他吧,那也不?能这么自然地高谈阔论起这些罢?

李秀色“诶”一声,回?道:“您不?是?问我为?何?不?睡觉么?”她指指自己屋内的方向,吐舌道:“为?了乔姐姐。”

颜元今也顺着她所指方向望了一眼,嗤道:“谁若是?做了你以后的夫君,怕是?倒了八辈子霉。”

李秀色也不?气,嘿嘿一笑,违心道:“谁若是?做了世子以后的娘子,定是?修了八辈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