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后透出一个清瘦的黑影,手中似捧了本书,坐姿端正在桌旁,桌上燃了一盏烛,烛火摇曳,影影绰绰。

李秀色愕然,小声道:“里?头竟还有人!”

“嘘”

卫祁在低声:“你们听。”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并未靠近,只隔十?步之远,听闻屋内传出段段读书声。

飘渺、悠长,声音基调清朗,应当是出于男子,可偏偏又突兀带着几分阴柔尖细之感,让人一瞬间又有些分不清男女。

那人幽幽读道:“白日无人问,夜间疯狗来,不堪贫与贱,难以?慰生平。”

李秀色轻声道:“他这说?的什么?”

顾隽稍稍皱眉,低声道:“这似t?是……在叹出身,孤苦伶仃,受尽白眼。”

颜元今啧道:“骂欺负他的人是疯狗呢。”

话音落,又听屋内道:“万物有定在,人生无定时。一身无可用?,百事?尽须为。本可居龙凤,奈何长阶险。官路曲漫漫,我病归人间。”

顾隽沉吟:“这似是在……叹他竭力?改变命运,却遭险恶之辈,仕途尽毁。”

颜元今则好似听了个笑话:“居龙凤?他倒是野心不小。”

“恨!恨!恨!恨有罪之牲,恨无心之畜,恨猖獗践踏,恨自私自利,人人有罪,我弑人人!”

众人微怔,这回声响比之方才要大得多?,只怕是情到?激动时,手中的书册都要扔了出去。李秀色不等?顾隽解释,也听得懂其?中含义,小声道:“这么大的恨?想来应是那飞僵不错了。”

卫祁在低声道:“几位备好遮息符,在外?等?候便好,小道先去一探究竟。”

他说?着,便要上前,却不想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颜元今轻功极好,内力?也深,一脚便踹开了门“滚出来!”

他动作干脆利落,几乎不给那窗前黑影反应的机会,然而?在他进入屋中的那一瞬间,原本亮着的光色却倏然熄灭,四周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他方蹙眉,后方却忽亮起光束,原是卫祁在掏出了火折子,于黑暗中照亮四周后,瞧见面前景象,却是微微一怔。

卫祁在喃喃道:“竟什么都没有。”

小小一间室内,如钱庄氏所说?,空空荡荡一片,除了倒着几张废弃的桌椅杂物,遍布许久无人进出才得的尘灰气外?,并无其?他任何异样,甚至连个人影都不见。

卫祁在皱起眉头,似觉得蹊跷,兀自又朝里?进了进。

外?头的李秀色等?人见状,便也急忙奔了过来。

唯独颜元今瞧了一周后,只觉得无趣,正要回头朝外?出去,却赫然发觉身后一瞬变得乌黑一片。

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黑,似被笼罩进了一大块布中,生生遮住了双眼一般。

门、院子、院外?的月色、连同方才围在身边的那几人,通通消失了不见。

周遭半分声响都不见,恍若天地之间独剩了他一人。

若换作旁人早该茫然失措,这广陵王世子却是驻足停思?了一瞬,而?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么,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倒是没人同他说?,这个劳什子飞僵,竟还能造出个什么破幻境来。

他似有些不屑,只不管不顾朝前走,奈何走出好远,面前都依然漆黑一片,全然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

颜元今到?底没了耐心,抬手于袖中轻轻一摸,三枚铜钱捏于指腹,正要动作,忽听见身后一声低唤:“今今。”

他微微一怔。

下意识皱起眉头,停顿半晌,慢慢转过身去,瞧见黑暗中现出了一丝若隐若现、忽明忽暗的光影。光影之中,放着一张巨大的冰床,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