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微愣,她虽知顾朝已去,今后顾夕便是家中长子,没了哥哥宠教,被逼得不能不快速成长也?是合理之?事。只是他突然间说?话处事都?比过去沉稳端正许多?,倒叫她稍有些不习惯。

她先点头说?无碍,随后又有些担忧道:“……你可还好?”

“李姐姐不必担心,”少年?低声?:“大哥说?的话我都?记得,我定不会叫他操心。”

过去总玩笑喊她“漂亮娘子”,这会却是换了个恭敬称谓,李秀色黯然叹息,点头道:“你能想通便好。”

说?话间,又有人上?门?吊唁,顾夕同众人行了礼,便忙又主持操劳去了。顾母伤心过度,无法主持大局,一应担子便自落在?了这少年?头上?,瞧他忙碌背影,总觉得似是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长大、长高了不少。

尚在?唏嘘,忽听前院跑来一下人,传话道:“辛家到了。”

月阿柳前尘往事顾隽已告知了顾家上?下,他们?虽沉浸在?顾朝身死?的悲痛之?中,却也?在?知晓真相后对这位祖先歉疚感怀,订了新棺,于北院正室设了另一灵堂,纷纷跪拜,以示悼念。

顾夕也?前来磕了个头,面色冷然,一言未发,转身离去。唯独顾大姑母至始至终不愿接受,也?不曾前来,只留在?顾朝棺前,一刻也未曾离开。

顾隽听说?辛家已至,便携同李秀色等人迎了出去,正见门?外车马停驻,辛绍磊掀帘下地,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袭白裙、打扮娇俏的辛柔。

瞧见广陵王世子,辛家父女二人先是行了礼,随即又看向顾隽一身披麻装扮,辛绍磊打量他半晌,而后轻皱起眉头:“府中是出了事?”

顾隽颔首:“辛舅父,还是先进来喝口茶,再详谈罢。”

辛绍磊被一声舅父唤得一怔,倘若当年?并非有数般恩怨,他与这少年?确然是为亲眷。可眼下听来,他心中却无半分雀跃之?感,只觉心中悲哀,造化弄人。

他道:“茶便不必喝了,我与小女此行,不过是为了皆祖上姑奶奶尸骨回族,并非是想与你顾家有何攀扯。”

辛柔自见到顾隽起便对他看直了眼,面上?飞霞不断,眼下听闻父亲这般说?,顿时着急起来,拽上?他袖口不住摇晃:“爹爹,你这说?的什么话,祖上?恩怨关后辈何事,你这般说?,叫顾表哥多?为难堪……”

没等她说?完,辛绍磊已然冷眼:“若非你今晨哭闹,我本便不会带你而来。你再在?这胡言乱语,便立马给我滚回去!”

辛柔当即瘪嘴,只觉在?众人面前挂不住面子,跺了跺脚,再不说?话了。

辛绍磊凶完女儿,又抬起眼,开门?见山道:“尸骨眼下在?何处?”

顾隽沉默片刻。

“请。”

*

众人一路行至西院灵堂。

堂上?立三?盏白烛,烛下正中摆设着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椁。

顾隽立于棺前道:“顾家祖上?罪孽深重?,不知阿柳祖母所冤,令她于地下含恨多?年?,眼下虽已终了,但顾家子孙愧意难消,自知做太多?也?无济于事,只望祖母能忘却前尘,安息轮回,下一世,莫要再这般苦了。”

说?完,缓慢跪下,深深一叩。

烛火轻晃,丧幡于堂外迎风招展,扑簌作响,似为回应。

辛绍磊并未多?言,只沉默片刻,随即便吩咐带来的下手前来抬棺。

顾隽起身道:“待四日后堂哥丧期一过,顾家定会去族中为祖母补行厚葬之?礼。”

“不必了,”辛绍磊想也?未想道:“姑奶奶本便是月氏中人,我们?自会将她按族规行水葬入灵潭之?中,与你们?再无干系了。”

说?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