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照例在干完粗活后,回了房中歇息。

关?上门后,屋外长廊拐角处才走出一个人影。

他手里捧着个酒壶,坐在长廊边,小口小口喝着,虽隐在黑暗中,也不难看见微醺的面色及迷离的眼神。

许许多多反复的日夜,他便?都这么长久地坐着,默默无声,一边饮酒,一边远远瞧着她屋内烛火映照出的忙碌身影,直至火光灭尽,她大抵已然入睡,才晃晃悠悠,丢了酒壶,孑然消失于走廊尽头。

李秀色瞧清是顾惜之面孔,心中大惊,不由脱口而?出道?:“这狗男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话音落地时,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顾隽最先诧道?:“李、李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李秀色当即一噎,坏了,她方?才是不是太过激动出口成脏,把人家?祖宗给骂了。

她忙装傻地“啊”了一声,佯装苦恼道?:“我说?什么来着?哎呀,委实不好意思,我也忘了。”

没等顾隽说?话,一旁的广陵王世子反倒贴心出了声:“无碍,本世子听清了,你方?才似是说?了句什么狗男人。”

他啧一声,故作好奇道?:“李娘子,此为何意?”

“……”

卫朝饶是山野村妇也少?有言语粗鄙者,李秀色晓得,这骚包即便?是真不懂这骂人话是什么意思,但?定?晓得不是什么好话,他纯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存心叫她下不来台阶罢了。

思及此,忙煞有其事道?:“世子,您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顾’,并非是“狗”,指的是那?顾家?少?爷顾惜之。”

颜元今“唔”一声:“是么?”

他顺着她话头朝下,点头道?:“这么说?,你说?的是‘顾男人”了,”顿了顿,继续饶有兴趣般问?:“这是卫朝何时兴起的新鲜称呼?”

“……”

李秀色恨不得将?手里的柴火棍直接砸这没事找事的二世祖嘴上算了,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冲动,她干脆直接忽视了广陵王世子的疑问?,扭头对顾隽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顾公子,我方?才言语激动了些,实在是因心中有些不解。”

顾隽道:“李姑娘指的是……”

李秀色道?:“我不解令高曾祖此举何意,明明已经娶亲,为何夜夜留守,买醉在”

话未说?完,忽听镜中传来轰隆一声雷响,李秀色一惊,顿时止住了话头,仰头看去,正?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顾惜之倒在滂沱大雨中。

她心中顿时恍然,这是到了顾惜之父母双亡,与月阿柳一夜春宵的时候。

李秀色眯起眼睛,心道?,难怪这厮会莫名其妙在这一回倒在月阿柳院中门口,他之前偷偷来过这么多次,想来已经是轻车熟路,即便?是真的醉酒,也不见得是无心之举。

月阿柳推开了门,先是吓一跳,瞧清雨中栽倒人影后,连忙跑了出去,闻见扑鼻酒气,惊道?:“公子,你、你怎会在此处?”

顾惜之并无回应,似是晕死过去。她见状也未再思索其它,只冒雨费力将?他拖进屋中。

顾惜之腿长脚长,瘫倒在她狭窄的小铺,模样有些滑稽。

月阿柳拿干巾替他擦脸,动作轻柔时,听见他轻声呓语:“爹……娘……”

瞧见他颓废模样,她也自感伤怀,轻声安抚道?:“公子,都过去了。”

月阿柳替他擦完脸,起身欲去倒热水。公子应当是醉酒走错了路,可被?人看见他在她所在的柴院中是万万不可的,只能等他酒醒了让他自己回去。这么想着,还未走出一步,胳膊却倏尔被?一把抓住。

月阿柳心中登时漏跳一拍。

她下意识想甩开手,却不想顾惜之臂力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