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宗看着书里那行字,福至心灵,唔了一声:“大概就是老房子着火吧。”
不知道下属把自己形容成“老房子”的杜承毅此时正身处别墅三楼的画室。他站在落地窗前,往不远处眺望。
放眼望去,是一片欲盛朝气的绿,林木参天。盛夏的日头拦腰打在茁壮挺拔的树干上,又撒金粉一般撒满了层叠摇曳的树叶。
虽然住在别墅有些年了,他却没有哪天认真打量过这周围的风景。
自从给门冬建了这个画室后,不知不觉的,他竟走进这里,往外看了许多次。每回都是一个人。
前几次只觉得满眼的绿色沉郁压抑,现在再看,树还是那些树,他的心情却不再是那些心情了。
窗户有些反光。杜承毅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脸,不知是早就笑了,还是现在才笑。
他转身出了画室,经过书房时,无意间撞上女佣偷偷打量的眼神。那眼神,和刘守宗刚才的无二分别。
兴许是五倍工资的激励起了效果,第三天的中午,小范就赶出报告,而后将它妥帖地塞进文件夹里,送到了杜承毅手上。
当天晚上,杜承毅接到门冬的致电。
这两天,门启盛请假在家。每每提到杜承毅,门爸俨然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满脸嫌恶,可门冬只要轻声替杜承毅说两句好话,门爸的声音便跟着轻了,气也蔫了。大多数时候,父子俩其实并不会提门冬和杜承毅的事,可大家心知肚明,于是相处起来,显得很是别扭尴尬。
这样僵持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到底是三个男人里年纪最小的,见门爸的态度模糊,却也没有强烈反对,门冬熬到第三个晚上,憋不住给杜承毅打了个电话:“我感觉我爸爸好像不怎么生气了。”
杜承毅大致浏览着手头上的财产构成报告,说:“嗯。”
门冬这会儿心里有点忿忿。
感情就他一个人心急火燎,坐立难安地睡不着觉?杜承毅怎么好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说:“早说晚说都得说,干脆您明天就过来吧!”
“好。”
上一秒还其势汹汹的门冬像是没想到杜承毅答应得这么果断,又有点踟蹰:“啊……啊?”
“明早我过去。”
“真……真的啊?”
“嗯。”
睡觉前,门冬翻来覆去几遭,又给杜承毅拨了电话:“杜先生,您明早真的要过来吗?”
“嗯。”
“您,不要跟我爸爸,打架。”
“……”杜承毅说,“我不会打你爸爸。”
“那我也会叫我爸不要动手的。”
“嗯。”杜承毅似乎轻笑了一声,“早点睡。”
那声低沉沉的笑透过手机,像人的嘴唇,抚了一下门冬的耳朵。
门冬挂了电话,那声笑还直往他耳朵里塞。他闭上眼睛,心脏怦怦直跳,明明眼前是黑的,脑海里却五颜六色,跟炸开了成片的烟花似的。他深呼吸几口气,在无法抑制的心跳声中催着自己入眠。
翌日早上,门冬家的大门被人敲了两声。
门冬一大早就跟门启盛说了杜承毅要来的事。坐在沙发上的父子俩听到敲门声,同时表情一凛。
门冬瞧了眼门爸的神色,率先道:“我去开门。”开门前,门冬回头,低声道:“爸,你别打人。”
“嗯。”门启盛脸色沉沉,不轻不重地从鼻腔里应了声。
门冬打开门,和杜承毅对视了一眼。
杜承毅身形高大,换了身正式的衬衣,西裤,还系了规整的领带,看上去成熟又沉稳。门冬手扶着门框,低头瞧了眼地板,又重新看向杜承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