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冬只在阳台呆了十几分钟。方才他骤然从闷热的室内出来,并不觉得冷,眼下在不断灌进风来的阳台上站了不一会儿,便开始感到有些瑟凉。他缩了缩手指进衣袖,准备回宿舍。
门冬的宿舍楼挨着校区的西门,学生在阳台上能看到校外的马路。就在门冬转身前,他无意识地往下瞥了眼宿舍楼外的街道。
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马路两侧的路灯灯光,像昏黄色的滴沰的毛毛雨,坠洒在了地面和那辆车上。那辆车安静地笼在了雾蒙蒙的雨里。
门冬并不能够看清车里的情况,但他对这辆车,再熟悉不过了。一个月前,就是这辆车,载着他,在同样的昏黄色的灯光下,远离了某个地方。他还记得那晚他在车里,埋在自己膝盖上,掉眼泪的样子。
门冬的脸被风吹得更冷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拢紧外套,转身离开阳台,回了宿舍。
杜承毅并不知道门冬在阳台上发现了他的车。
早在两个小时前,他叫司机将车开到门冬的学校附近。轿车停在路边后,杜承毅没有打电话叫门冬下来。他其实来过几晚,只不过,他没有下过车,每晚都只坐在车后座,静静地呆个一两个小时便会回去。
前几次,车里只有杜承毅和司机老冯,这次,刘守宗也坐在副驾驶上。
“毅哥,”刘守宗低声说,“明天就是周六了。”
杜承毅抬眼看了下黑漆漆的宿舍楼,沉默了一会儿,说:“回去吧。”
第十九章
不意外地,周六一大早,门冬收到了来自刘守宗的讯息。
门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短信的时候,并不感到慌张或惊奇。昨晚那辆停在他宿舍楼外的车隐约代表的意味,他深呼吸一口气,不想去了解,也不在乎。
按刘守宗要求的时间点的前十分钟,门冬下楼,走到校门口一侧的马路旁。轿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门冬坐上车,发现车里只有老冯和刘守宗。
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互相打招呼。刘守宗忍不住从后视镜里觑了眼门冬,发现门冬脸上并没有任何激烈的神情。
门冬安静地坐在车后座。随着轿车驶离学校,他的视线平静地落到不停变换着景色的窗外。
进了别墅的主屋后,门冬看见坐在主沙发上的杜承毅。他走过去,没有说话。
杜承毅问:“吃早饭了?”
“没吃。”门冬应。
杜承毅说:“去吃早餐。”
“好。”
门冬走到餐桌前坐下。片刻,两个女佣把刀叉碗筷和已经做好的早餐端到门冬面前。门冬道了谢,而后不紧不慢地将早餐吃了。
吃完早饭后,门冬起身,回到杜承毅的身边。
杜承毅没有开口,门冬也不主动询问。
过了良晌,杜承毅说:“坐。”
门冬坐到侧沙发上。沙发由黄花梨红木制成,上头垫了层软榻,人坐下去,并不感到乍冷。杜承毅凝视了一会儿门冬平静的脸,问:“冷不冷?”
门冬下意识瞧了瞧自己的着装。他本就穿得不少,进了有地暖的室内自然不觉得冷。他说:“不冷。”他没有向以前那样,直盯着木制茶几的一角,却也没有看杜承毅。
过了一会儿。
杜承毅说:“什么时候放假?”
门冬答:“不知道。”
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实在是毫无意义。
门冬轻吸了一口气,忽然开口:“杜先生。”随着他喊杜承毅这一声,门冬渐渐将眼神放到杜承毅的脸上。他看着杜承毅的眼睛,脸上甚至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他温声问:“您和我这样的关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