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徐信庭忽然道,“我还有救吗?我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谢书漪说我没救了,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做个正常人。”

他抵着祁冬钰额头一抽一抽地颤抖着说:“我也没跟你说过我爱你。”

祁冬钰轻吸一口气,感觉事情似乎有点棘手,他心情有点复杂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以前不知道也不懂……”徐信庭贴着他的嘴唇,停在指甲盖那么点空隙,没碰上去,重重地喘着气,像是要窒息一样,嘴里还在前言不搭后语地低喃,“我怕,不敢,我是坏人,是个怪物,我应该放你走的……”祁冬钰张口想说些什么,被徐信庭一把捂住了嘴巴。

徐信庭依偎在他脖颈间磨蹭嗅舔,急切地、渴望地抱着他贴近自己,语调近乎绝望,像是濒死动物声嘶力竭、却低微虚弱的苟延残喘,他单手紧紧捂住阴郁受的下半张脸,嘴里兀自喃喃。

“我会离开的。阿钰,陪陪我吧。”

“阿钰,你还能救救我吗?”

“我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身体里流着作恶多端的恶人的血,辨认不出是非,我被驯服过……一条活在臭水沟里被驯服过的恶狗,洗的再干净也没办法摆脱他是条恶狗的事实……是啊,我无可救药了。”

“阿钰对不起。”

“是,没怎么说错。那种事……我甚至不需要谋划,不知不觉就做了……”徐信庭轻声道,“不知不觉就代替了徐信琢,不知不觉就把你圈在了身边,不知不觉就砍断了你的交际线,不知不觉就让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人……”“我那么坏,我没办法被拯救也没办法自救,从头到尾都是坏的。”

“我是个怪物,上天是不会给怪物施舍仁慈的。”

“我被上天舍弃了,没有救的。”

“我会离开的。”

他挣扎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世界里没有常人的伦理道德,没有前人的经验和参照物,心慌和恐惧每天都在一遍遍地上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些什么。

直到被顾言霜一语道破,直到他尝试着去离开,他看着祁冬钰对待自己和别人的态度,从这长久以来的欢喜中品尝到了消除不了的痛苦。

他在漫长的挣扎里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恐惧、害怕、焦虑。

他怕毁了祁冬钰。

怕身上刮骨都去不掉的污垢生生污染了那么好的祁冬钰。

那是他一片黑的狭小世界里,唯一闯进来的光。

是他宁愿隐忍本性也要靠近的天使,是置于云端上温暖的珍宝。

他是被驯服过的狗,知道一旦示弱就被会作恶者得寸进尺地鞭打欺辱,会变的不堪,变的肮脏,在屈服和痛苦中不断挣扎,最后被磨平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