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知看着她脸上毫不遮掩的疲惫神态,叹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缓声道:“既然你累了,那便睡吧,我明日再叫令狐率来。”
秦香絮点了点头,刚准备躺下,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歇息?”
“快了,”沈鹤知回眸看了眼桌面,淡声说:“公文马上就看完了。”
秦香絮这才放心地躺回床上去。
沈鹤知坐在床畔,替她掖好被角,说:“好了,睡吧。”
也不知是他的话令人安心,还是秦香絮真的太困,总之她的头才刚挨上枕头,整个人就彻底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
夜很快被揭过,云度月走,曙色逐渐清明,淡天宛若一片琉璃,泛着水色流萤,彩缎般的云霞被朝阳镀上层浅金,盈满天际,绚丽十分。
秦香絮靠在沈鹤知怀里,还是有些困倦,说话也有气无力。
她问道:“如何?我是真的有孕吗?”
令狐率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而是捋了两把胡子,皱眉沉思好阵子。
沉思的时间越长,他的表情越多出几分凝重。
见他迟迟不开口,还又摆出这副表情,沈鹤知长眉微皱,问道:“怎么?是与不是,这样难断定吗?”
“噢噢,不是,不是,”令狐率从思绪中回神,连忙开口道:“脉象确实是喜脉不错。”
纵然连他都说是喜脉,秦香絮还是不信:“可喜脉不是得有孕月余才能诊出吗,我这......”
令狐率点点头,说:“寻常人确实得有孕一月才诊得出喜脉,但各人体质有差,偶尔出现几个特例,也不足为奇,公主许就是体质特殊,所以才能提前被诊出。”
秦香絮伸手抚上她的小腹,仍是有股子不真实感。
她从前与沈鹤知为了要玲珑,各式各样的补药是每日吃,时时吃,几乎比吃饭还勤快,他们年轻体壮的时候要孩子要得那样难,怎么如今年纪大了,孩子反倒来得轻易。
令狐率说:“妇女无病而滑脉,便是有孕,公主若不觉有孕,那老夫在此多问一句,您除了反胃恶心,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秦香絮回忆了阵,摇头道:“再没有别的了。”
“那这滑脉,应当是喜脉了。”令狐率说完,便望着秦香絮。
沈鹤知察觉到他的视线,曼声问道:“你还有话要说?”
令狐率匆忙低头,否认道:“没有。”
沈鹤知默看他两眼,转身看向秦香絮,顿了顿,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秦香絮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俯首看了眼她的小腹,抿了抿唇,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沈鹤知揽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还是之前那番话,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依你,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珍重之人。”
秦香絮浅笑了下,“令狐大夫还在呢,你说这些肉麻话,也不觉得脸热。”
......
晚上的时候,举行了为那些藩王接风洗尘的宴会。月色清寂,云影摇曳,天地间一派幽静,皇宫却有着泼天的热闹,艳红的灯火燃彻,把云都燎出了洒金红边。
钟鼓喤喤,磬筦将将,舞姬于月华下起舞,身姿妩媚,容色动人,看得不少人直了眼睛。
秦香絮却没把心思放在那些美人身上,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刘温。皇兄说得没错,他如今,确实是与从前天差地别了。
过去刘温虽然沉纵女色,但仗着五官有几分俊朗、穿衣打扮不落俗,所以人至中年,还是有几分翩翩风姿。
哪儿像如今,不仅眼袋青黑发紫,大得跟鱼泡似的,脸上也没几两肉挂着,多层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