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残酷的现实全然不肯予他悲悯,总在无数个静寂的夜里,令他痛彻心扉。
重楼高阁,逐渐隐没在加深的暮色中,各条街衢上,三三两两的灯笼亮了起来,将四周照得有若白昼。
淡金色光透过薄薄的纸面,穿过无声的悲泣,越过倾圮的过去,照亮了沈鹤知的无助与崩溃。
这是京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晴朗冬夜,绛河清浅,澄净似练,可冰澌溶泄的街道,却与他的心一样潮湿。
秦香絮到的时候,沈玲珑正在跟张禀山对峙,张禀山见她来,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两只眼猛地射出精光。
“这是怎么了?”她问。
“小姐非要吃冰。”张禀山一脸不认同地道:“夏天天气炎热,吃口冰便也罢了,寒冬腊月这么冷,小姐肯定会冻着,公主您说是吧?”
沈玲珑哪儿能就这么准他搬救兵压她,噌噌两步就跑到秦香絮跟前,一把抱住她说:“房里这么热,吃口冰当然不碍事了!你干什么小题大做!!”
沈玲珑房里炭火足足摆了好几处,整个屋里热乎乎的,暖气蒸腾,她都得换上单薄的衣服才不至于流汗,哪里能跟冷攀上关系。
秦香絮才来一会儿,就因为衣服穿得厚,被热得有些要流汗的意思。
“不行!里头再热,出门不还是冷的,小姐您吃冰万一冻着,我有几条命够跟主子交代的啊!”张禀山态度坚决,半步也不肯退。
沈玲珑见在他这儿找不着出路,干脆就求起秦香絮来了:“公主我偷偷跟您说哦,我们府里厨子做的冰沙可好吃了,酸酸甜甜,上头还铺着水果蜜饯,您一吃准忘不了!”
秦香絮挑了挑眉。
沈玲珑见她饶有兴致,趁热道:“特别好吃,真的,您试试吧?”
“哎哟,我的小姐诶,算我求您了行不行!”张禀山急得都要跳脚了。
秦香絮用手摸着下颌,沉吟会儿道:“那就做两碗来吧。”
“耶耶耶!我赢啦!”沈玲珑朝张禀山比了个鬼脸:“让你跟我斗,哼!”
张禀山面露难色地看向秦香絮。
秦香絮朝他摆摆手,轻松道:“别怕别怕,真出了事儿,我这个做当家主母的给你担责。”
她一搬出当家主母这个名头,张禀山就真是半个劝说的字也冒不出了,当秦香絮是公主,那她再尊贵也是外人,可她把家主母这身份摆出来,就是小姐的嫡母。
他一个当暗卫的,能比嫡母更有资格管小姐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因而张禀山就是有千万句的话要说,也只能一并吞到肚子里去,用幽怨的眼神望着自家小姐。
沈玲珑想着待会儿能吃到冰沙,高兴得手舞足蹈,没一会儿就伸着脖子往外看,看丫鬟把冰沙端来没有。
厨子手脚还是利索,不多时两碗冰沙就被丫鬟端来了。
霁青的大盘上铺着细腻晶莹的碎冰,薄如蝉翼以至透明的果切,配以攒珠似的蜜饯,精致的像是层层浸染的海棠花,一经盛开,芳菲缤纷。
淡淡的果香,伴着幽幽的冷气而来,让人一闻,被炭火炙烤迷糊的脑子就清醒了十分。
沈玲珑举起勺子,很是热情地舀了一勺冰,举到秦香絮嘴边,说:“公主快尝尝!”
双儿试过后,朝她点了点头。
秦香絮小抿了一口,果然冰凉沁心。
酸甜两味在口中交织融合,厨子对分量把握精准,做出了甜而不腻,酸而不涩的口味,实是珠联璧合,恰到好处了。
她因炭火而燥热的身心,瞬间得到了安抚。
沈玲珑见她满意,舀了她的那份,正准备大吃一口。
秦香絮却伸手把她拦住,出声说:“待